而且庆帝现在也没时间去管他们男男女女那点破事,北齐议和的使者马上就要到了,可京都最近却发生了许多凶案。
好几个富商豪绅,甚至官员都被杀了,京都府、刑部和鉴察院都忙的焦头烂额,查了半天,真凶没查到,倒是把那些死者的罪名查到了许多,一个个都是被砍头好几回都不冤枉的主儿。
凶手下手的动作极为干净利落,精准地刺向敌人的咽喉,没有丝毫犹豫和怜悯。
这一剑封喉的绝技,不仅展现了凶手高超的武艺技巧,更透露出他对于杀戮的熟悉与自信。
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留下的只有那致命的一击和毫无多余痕迹的现场。
最后庆帝无奈之下,只得让陈萍萍以四顾剑门下弟子前来寻仇结案,反正把东夷城拉下水,对他也没什么坏处。
范闲最近可是愁坏了,大燕燕被召进宫一点音讯没有不说,他慈善搞得好好的,也莫名其妙被任命为北齐使团的接待副使。
他本想去找陈萍萍,看能不能借他的关系想办法推辞此事。
结果反而得知了陈萍萍要被刺杀的消息,又莫名其妙被卷进了鉴察院叛乱这摊子浑水中。
虽说最后还是化险为夷,但范闲心里仍不是滋味,写了封信让林婉儿帮忙带进宫,向玉燕诉说自己心中的苦闷。
林婉儿如今已经知道帮她和玉燕传信的九五二七就是自己的未婚夫了,虽然最开始有些气恼他故意骗自己,但和范闲达成今后互不干涉的约定后关系也缓和了许多,如今也愿意投桃报李来做他的信使。
而玉燕看完信中范闲的叙述之后,便直接去找了庆帝,问他陈萍萍此举是否在故意捧杀范闲。
庆帝听她有此一问,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叶轻眉对陈萍萍有大恩,便是看在她的关系上,他也不会对范闲有恶意。依我看,他是真的想让范闲接管鉴察院。”
玉燕皱起了眉。“先是内库,现在又是鉴察院,他们倒是给范闲都安排好了一切,可就不怕他根本扶不起来吗?”
庆帝笑道:“所以他们才要在自己还尚有余力之时,倾尽全力为他铺好前路。孩子,这就是做父亲的心啊。”
玉燕眼看他又要开始随地大小演,连忙打断了他。
“可内库也就罢了,好歹有一份姻亲关系在,但范闲在鉴察院一无功劳,二无资历,之前白白领了一个提司的位置已经引人闲话了,要上位只怕难以服众。”
庆帝坐在她面前,又拉起了她的小手。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这是陈萍萍他们该操心的事情。况且他们这样做,其实也算是为你铺路了,如果范闲真的成了下一任院长,有此助力,你将来继位也会顺利许多。”
玉燕却不以为意。“德不配位必有殃灾,没有根基,到时候只怕登得越高,摔得越惨。”
庆帝自然听出了她的话中深意,叹息道:
“燕儿,爹明白你不信任陈萍萍,正如你现在不信任爹爹,要借此试探一般。
爹心里虽然伤心,但也能理解你的想法,是爹不好,让你一直以来都没有安全感。
不过日后时间会证明,不管陈萍萍对范闲是什么心思,爹对你的心,绝对是真的。”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看着庆帝这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玉燕倒是能理解为何长公主说叶轻眉都被他骗的动了心。
不过矛盾之处又来了,长公主曾经说过,叶轻眉的孩子,也就是范闲是跟庆帝‘借种’来的。
若是如此,自己和范闲同样还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弟,那他之前又为何要撮合自己跟范闲?
所以要么是长公主误会了,庆帝和叶轻眉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所以他可以确定范闲不是自己的儿子;
要么就是庆帝撒谎,自己根本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什么父女情深,不过是他发现打不过,想要笼络自己的借口罢了。
可这还是说不通,即便他们两个都和庆帝无关,但范闲是叶轻眉之子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不会有错的,五竹当初可是亲自将他从太平别院救出来的,庆帝又是怎么敢保证自己不是叶轻眉的孩子的?
还是他这人真的缺德到,敢于用这样颠倒伦常的事情来试探自己?
和庆帝同样烦躁的还有范闲。
和北齐谈判的工作其实不太好做,想他前世也不过是一个整天躺在床上的病人,能沟通的对象也不过是医生护士罢了。
即便到了这边,接触最多的也是平民百姓,大燕燕不让,他自己也不愿意和那些心怀鬼胎的贵族子弟打交道。
如今一上来就要参与两国政事,实在让他感到有些压力山大。
毕竟平日里和别人打嘴仗图一时痛快没关系,但这要是谈不拢,两国再次开战,他要承担的责任可太大了。
范闲忽然想起之前玉燕对自己的评价,说他心地善良却心思太重,顾虑太多。
说好听点是责任心强,说难听点就是担不起事,现在想来,说得还真没错。
这些年来他的确是不用担事,不管有什么直接让玉燕做主,他去实施便是。
他虽然也一心想要向玉燕证明自己的能力,但也清楚自己无论各方面的能力都并不如她。
可在这件事上,他即便想让玉燕继续帮他做主,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然而玉燕的回信,却告诉了他一个令他心情轻松了不少的事实。
原来他根本不需要背负任何的责任,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与北齐是战是和,与他范闲的能力和努力全然无关,他们在那里即便说破了天,也是屁用没有。
因为庆帝心中早有决断,这个国家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只掌握在皇帝,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的手中。
范闲不由得有些沮丧,却又没来由的感觉有些轻松,或许是卸下了心理负担,他接下来在谈判桌上的表现反而亮眼了许多。
反正结果已经注定,那过程就让他来自由发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