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敬忠厉喝一声:“凌虚,还不快快领旨谢恩!”
凌虚面色一沉,伸手接过圣旨:“这果真是星岚的旨意?”
高敬忠怒目圆睁:“大胆!圣上的旨意,岂容你质疑!”
李生风不禁摇头叹息:“凌虚啊凌虚,你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只是,你谋杀了唐小婉的父亲,怎能与她完婚?”
凌虚心中暗自叫苦,他深知此事棘手,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大理寺监牢,厚重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凌虚阔步走出。
回到叶府,他褪去囚服,沐浴更衣,端坐在书房中,沉思默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云汐和叶清雪匆匆赶来。
云汐满脸焦急,眉头紧蹙,急切问道:“凌虚哥哥,女帝为什么突然赐婚?”
她性格活泼,平日与凌虚虽是兄妹相处,但却并无血缘关系。
及笄之礼后,她早已情窦初开,只是懵懂不知。
此刻听闻凌虚要与唐小婉成婚,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叶清雪静静地跟在后面,她温婉端庄的面容上,满是落寞与哀伤。
“凌虚,你当真要遵从赐婚旨意吗?”
她静静地凝视着凌虚,眼中深情似海,却又饱含着无奈与绝望。
她对凌虚一往情深,满心期许,能与他携手相伴一生,可如今面对女帝赐婚。
纵有千般不愿、万般不舍,却也只能徒呼奈何,暗自神伤。
凌虚看着眼前的二人,心中百感交集。他微微叹了口气。
目光柔和地看向云汐,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云汐,此事说来话长,其中缘由错综复杂,容我日后再与你细细道来。”
随后,将目光转向叶清雪,眼中满是愧疚与无奈:
“清雪,女帝旨意,难以违抗,我实是身不由己!”
云汐眼眶微微泛红,跺了跺脚:“凌虚哥哥,你怎能就这样应下?唐姐姐虽然很好,但我不想让她当我嫂子!”
叶清雪轻轻咬着下唇,努力抑制着眼中的泪水,她向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凌虚,我知你向来重情重义,可这婚姻大事,关乎一生,难道真的没有转圜余地?”
凌虚眉头紧锁,心中也是愁肠百结。他怎能不知叶清雪对自己的深情,只是如今形势逼人,骑虎难下。
他缓缓踱步,沉思良久:“云汐,清雪,凌虚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我也不知星岚为何性情大变,赐下毒酒在先,赐婚在后。
只是眼下,若抗旨不遵,不仅我性命难保,还会连累叶家满门。
我已决定,先应下这门婚事,再伺机而动。若能查明真相,或许还有转机。”
云汐眼眶中蓄满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凌虚怀里:
“凌虚哥哥,我不要你娶别人,我……我舍不得你。”
她紧紧揪住凌虚的衣角,凌虚轻轻拍着云汐的背:“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会与小婉说清楚的。”
叶清雪强忍着泪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你放心去,我会照顾好云汐。”
凌虚看向叶清雪,想要伸手安抚,却又停在半空:“清雪,辛苦你了。”
暮霭沉沉,如墨般晕染开来,悄然浸透了整个凤栖城。
唐小婉一袭素缟麻衣,跪坐在蒲团上,手中攥着一方丝帕,已被泪水浸得湿透。
“吱呀——”一声轻响,雕花木门被推开,唐唯昭走了进来。
他眉眼间尽是关切,见唐小婉这般模样,心中满是疼惜。
“婉儿,莫要再哭了,哭坏了身子,爹心疼。”唐唯昭双手轻轻搭在唐小婉的肩头。
唐小婉抬起头来,面容梨花带雨,双眸红肿,眼神中满是痛苦与迷茫。
“爹,我到底该如何是好?我曾满心盼着,能与凌虚结为连理,可如今,他竟是我的杀父仇人。”
唐唯昭坐到她身旁,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心中百感交集。
他虽非唐小婉的生父,却对她视如己出,疼爱有加。
如今,女儿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世,便遭受这般磨难,恨不能以身代之。
“婉儿,爹知道你心里苦,这事来得太过突然,任谁都难以承受。
可你也别太为难自己,无论如何,爹都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
唐小婉的泪水再次决堤:“我曾不假思索,拒绝了李修元的提亲,满心满眼都是凌虚。
可现在,我怎能与杀父仇人,同床共枕?但女帝赐婚,金口玉言,怎能违抗?”
她痛苦而矛盾,一方面是对生父的思念与愧疚,觉得若嫁给凌虚,便是不忠不孝;
另一方面,对凌虚的爱意,也难以割舍,更何况,还有女帝赐婚,抗旨不遵的后果,她不敢想象。
唐唯昭眼眶泛红,他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
“婉儿,世间的事,多是身不由己,造化弄人。女帝的旨意确实难违,但爹也不想你勉强自己。
若你实在不愿,爹便是粉身碎骨,也会想办法周旋。”
他说这话时,语气斩钉截铁,可心里也清楚,要对抗女帝的旨意,无异于螳臂当车,谈何容易。
但只要能让女儿好受些,他愿意不顾一切,哪怕前方刀山火海,也绝不退缩。
唐小婉扑进唐唯昭怀里,放声大哭:“爹,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很为难!”
唐唯昭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眶也湿润了。
遥想当年,他在凉州操持马匹生意,本欲大展宏图,谁料天有不测风云。
一日夜里,竟遭一群盗贼洗劫,金银财宝,被席卷一空,他一夕间,倾家荡产,流落街头。
祸不单行,饥寒交迫下,他不幸染病,拖着病躯,在街边瑟瑟发抖。
集市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他却无人问津,满心绝望,自觉大限将至。
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公子,你醒醒,吃点东西吧。”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第一次看到了柳心如。
柳心如递给他几个炉盔子,他狼吞虎咽地吃下,勉强熬过了饥饿的折磨。
柳心如不顾世俗偏见,精心煎药熬汤,悉心照料他。
在她的呵护下,唐唯昭的病情渐渐好转,身体也慢慢有了起色。
柳心如还慷慨解囊,资助他踏上归程,回到凤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