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萱愣了愣，心里有些淡淡的酸涩，但更多的是疑惑。
虽然，她不确定傅恒对她有多少真心，但，他怎么会好端端跑去打什么离婚报告。
她试探地问：“你让他打的？”
男人表情很无辜：“我哪有。”
他不过是随口提了句，哪知道他效率这么高。
傅澈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放下了也好。”
男人很有耐心地站在柜台边，也不走，就定定地看着她。
目光温柔。
男人本就生得好，个子高挺，样貌俊美，白衬衫穿在身上，干净利落。
旁边柜台的苏姐在边上一直瞅。
这个年轻人很有气质，衬衫的布料一看就不是便宜货，想到她女儿还没对象，她忍不住走到白萱萱边上问：“你哥哥？”
既然白珊珊对他没意思，可以介绍给她女儿呀。
傅澈眸中泛了些冷光，看她很慢地点头，下颚线慢慢绷紧，挂在嘴角的笑也淡了。
苏姐很是热情地要拉他，傅澈淡漠地举了下手，搞得苏姐一时有些尴尬。
她笑容僵硬地问：“小伙子，你家哪的？在哪上班呀？”
傅澈转头看她，回得不紧不慢：“我在应城，帮人做衣服。”
苏姐脸上现出失望之色，脸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回了柜台。
还以为是什么金龟婿，原来，竟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裁缝？
现在嫁人，都是有正经工作的好，她可不能让女儿掉这个坑。
白萱萱讪讪地拉了拉他袖子，把他扯到角落边上，眼神躲闪：“师傅，你别为难我了。”
男人嗓音暗哑，很淡地问：“是因为，我只是个裁缝？所以你觉得，跟我很丢脸？”
白萱萱连连摆手。
苏姐的不高兴太明显了，看得出来师傅真的很生气。
也是，被人当众嫌弃，换成她，她也会发脾气。
“没有，我觉得师傅很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做衣服怎么了，我跟着师傅在应城的时候，每天都很开心。”
男人侧头看她，声音微凛：“是么？那你怎么不声不响跑来这上班了？是我工资开低了？”
白萱萱被他说了个大红脸，本来，她只是想找个近点的工作，方便照顾孩子。
而且，她也不想再参和到他俩中间。
不过，到底是她理亏，一声不响地跑了。
哪个老板知道，都得生气。
可是，她已经少要一个月工资了。
她眼里染了些雾气，巴巴看着他，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师傅，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而且，我也舍不得远远，所以，到时候，可能没办法和你回应城了。”
傅澈眉眼垂了下来，嘴角的笑也散了，声音微沉，带着几分怒气：“你的意思是，现在，只是在通知我？”
“我对你不好吗？在应城，也没苛待你吧。”
“你说走就走，那应城，你接的那些单子怎么办？是打算都丢给我一个人吗？”
白萱萱乖乖低着头，手指卷着衣角，感觉自己就像个被老师训斥不好好完成作业的坏学生。
她只是怕师傅左右为难。
如果他和家里人闹僵了怎么办，她不想他众叛亲离呀。
小的时候，她就很羡慕哥哥姐姐，羡慕别人家的孩子。
有亲人，有关心自己的家人，是多么幸运，多么珍贵的事。
他家境那么好，弟弟也争气，母亲又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如果，他和别人成家，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
把她娶回去，那还有安宁日子吗？
她扁着嘴嗫嚅：“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
男人看她眼里有小珍珠，到底收敛了情绪。
像往常那样轻柔地给她擦眼泪，“好了，我没有怪你。”
白萱萱吸了吸鼻子，扯了扯他袖子：“那师傅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我，我这儿先不做了，到时候跟你回去，把剩下的那些做完。”
傅澈眸光清冷，淡着声问：“然后呢，这边辞完跟我回去，干两天把我踹了，再跑回来？”
“供销社你开的？”
白萱萱嘴巴更扁了，眼眶里夹了一堆泪，感觉师傅欺负起人来，一点也不客气。
一句接一句，没一句她能讨着好。
示软也不行，道歉也不行。
看她眼睛真掉出眼泪，男人抿了下唇，伸手把她拽进怀里，揉了揉她脑袋。
“不哭了，我没生气，你想待哪就待哪。”
“应城那个店我盘了，没做完的单子，自有人接去。”
白萱萱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搂搂抱抱，她和跳进黄河有什么区别？
彻底洗不清了！
她挣了挣，男人很好说话地松了手，只说了句下班来接她，人就走了。
柜台上的糖和巧克力也没拿。
她呆呆站了半晌，不知道是应该因为离婚了、老板不生气了、没干完的活不用干了而高兴，还是应该因为没法说清的关系而难受。
苏姐平时和她关系最好。
看她脸色通红，男人抱她也没生气，胖胖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和心上人吵架了？”
“这有什么，以前我和我家老头谈恋爱的时候，没少吵架，正常。”
“你看人还给你买了一堆糖果巧克力，对你多好。”
“差不多就行了，人一个裁缝，本身钱就少，这钱都给你买吃的，下半个月该喝西北风了。”
白萱萱张了张口想解释，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现在这情况，说了，又有谁信呢？
刚擦干净眼泪，把柜台上的糖果巧克力收了，才转过身，竟然看见了傅恒？
男人穿着正儿八经的军装，身姿挺拔，走路带风，几个眼睛利的，扫了眼他的肩章，神色一下亮了。
白萱萱默默转过头，谁知男人直接喊出了声：“萱萱。”
他顿了顿，又改口：“珊珊。”
白珊珊揉着太阳穴，声音没好气：“有事？”
傅恒视线锁着她：“没事不能来找你？”
她压低声音骂：“不是已经离婚了，你还来干嘛？”
她脑袋一团糟，话下意识就蹦了出来，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傅恒怔了怔，笑出了声：“不是你说的，要和我重新开始。”
白萱萱被他的话弄得一脸懵，她有说过这句话吗？
嗯。
完全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