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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风邶和小夭正在自己家门口打情骂俏,阿念从官署那边过来找小夭,不小心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小夭和防风邶同时转身,邶早注意到了阿念,也没防着她。小夭却沉浸在邶的怀抱里,丝毫没有察觉。

“我声明我没有偷听,只是我听力太好,不小心听到了。”阿念举着双手,生怕惹恼了她这个头多的姐夫。

小夭笑起来,压低了声音,“小心你姐夫吃了你。”

邶捏了捏小夭的脸,“口无遮拦。” 在小夭和相柳这里,吃就代表着…

小夭从邶身上跳起来,对着邶做了个鬼脸。邶仍是笑,也回应了一个鬼脸。

阿念在一旁,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如今我是知道,为什么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了。你们俩,这可不就是神仙眷侣嘛。”

小夭一只胳膊搂着阿念的脖子,一副玟小六的样子,抬起阿念的下巴,“小妞儿,怎么?羡慕了?想不想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呀?”

阿念害羞起来,“姐姐,姐夫还在这呢。”

“怕什么,他又不是外人。”

阿念甩开小夭,“姐夫,你不管管姐姐吗?这还哪有点淑女的样子?”

邶笑看着两姐妹微微摇头,“我认识你姐姐的时候,她就是这副模样。”如今更是把浪荡子的精髓学了个十足十。

阿念一副“我懂了”的模样,点头悻悻地说,“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

小夭一手搭在阿念肩上,微微扬头,侧目盯着阿念,像个恶霸盯着良家女子,“小娘子,找我有事?”

阿念不理会小夭那副无赖模样,眼珠一转,“我是没什么事。”

“你是没什么事,那谁有什么事?”小夭十分善于抓住重点。

邶笑着站起身,理了理衣袍,指着官署方向对小夭说,“我去那边转转。”

小夭眉头一皱,想了一下,脸上浮起笑意,“阿念,老实交代,是不是蓐收让你过来的,想让我和邶分开?他想跟你姐夫聊聊,对不对?”小夭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骄傲神情。

阿念别过脸不看小夭,“我是谁,怎么可能听他使唤,我只是怕姐姐总让姐夫抱着,不活动,恢复得慢,跟蓐收有什么关系。”

“行,那我们去活动活动,我教你游水如何?”

“好啊,我早想说了,可看你跟姐夫日日腻在一起,我都没机会。”

“走吧,今日正是好天气,最适合游水了。”姐妹俩一拍即合,小夭拉着阿念的手,笑看着邶说,“你去忙吧,我带阿念去游水。”

邶笑着朝小夭点头,转身,头一扬,迈着四方步子,一副公子模样,在小夭看来,他就像一支摇曳的桃花,此时若是春天,定要有大群蜂蝶围在邶的身边。这个妖怪,真是好看到招摇。

太阳隐入西边的群山,小夭才带着阿念回来。

小夭帮阿念烘干了衣裙和头发,替她摘掉缠在发髻上的水草。邶抬眼看见小夭细致的样子,轻笑起来,这个姑娘平时大大咧咧,自己都照顾不好,对待阿念,倒真是很有姐姐的样子。

小夭自己烘干了衣裙,一个清洁术法收拾好了自己,与阿念并肩上了山坡,却看见防风邶和蓐收两个人,正坐在竹椅上对饮,两人中间的小桌上,还堆着吃剩的虾壳。

小夭见了这个情景,有些不可思议,当年大战生死交锋,如今在这里推杯换盏。小夭笑着摇了摇头,时移世易,她也该忘了那些过往,重新看待身边的人了。

蓐收起身行礼,小夭摆摆手,“蓐收大人,这荒山野岭的,就别讲这些虚礼啦,只当我是,是你师父的女儿,师妹。”

蓐收仍是恭敬地站着,“臣不敢。”

走在小夭身后的阿念翻了个白眼,“一天天臣臣的,真是无趣。”

蓐收就像没听见,“臣告退。”

小夭看着好笑,叫住蓐收,“蓐收大人,怎么看见我来了就要走了呢,这多不好。”又转向防风邶,“邶,你们聊什么呢?”

“我与蓐收将军,切磋灵力。”邶笑着回答,言简意赅。

小夭皱眉侧头看着邶,“你们打架了?”

“切磋。”邶端起酒杯饮了一口,从容闲适。

小夭看着邶这副自在的样子,猜想他应该没受伤,却还是放心不下,自从他剖了内丹,小夭对他的灵力一直满心担忧,伸手搭上邶的手腕,确认没事,这才放下心。

“我们去了这么久,你们就没说点别的?”小夭又问。

“治水,修炼,阵法,都聊了一点。”

一旁的阿念走过来,站在小夭身后,“姐夫,你那个驭水的术法,能教给我吗?我只会分水,却不能驭水。”

邶看看阿念,又看看小夭,笑着说,“我的法子,只能教你姐姐,教不了你。”

阿念低头“哦”了一声。

转身想离开,看见蓐收还恭敬地站着,来了精神,“蓐收,你也会驭水,你教我吧。”

“臣学艺不精,不敢在王姬面前卖弄。”

阿念看着蓐收这副谦恭的样子,越看越气,“好啊,你既然非要当臣子,那我命令你,教本王姬驭水,教不会不许回五神山。”

蓐收面无表情,躬身行了个礼,“臣遵旨。”

阿念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火发不出来,气鼓鼓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蓐收也跟小夭和邶道了别。

入夜,邶抱着小夭看月亮。小夭从邶手里夺过酒杯,一副得逞后的狡黠,饮了一口,“邶,你说,阿念是不是喜欢蓐收?”

“是。”

小夭双手撑在邶肩膀上,“你也看出来了?”

邶点头,“很明显。”

“那蓐收肯定也知道。”

邶仍是点头,歪头笑看着小夭,“你想撮合他们?”

小夭窝在邶怀里,看着天边一弯残月,摇摇头,“我不知道,上一次,我向父王承诺,阿念一定会幸福,可她如愿嫁给了颛顼,一点都不快乐。这一次,我不敢再插手了。”

邶环住她的腰,“顺其自然,我看阿念是个勇敢的姑娘。”

“你这样觉得?”

“嗯。”

“那我呢?你觉得我勇敢吗?” 小夭一脸期待。

邶皱起眉,“这个嘛?我得进屋仔细观察观察。”说着抱起小夭,大步朝屋子走去。小夭想挣扎,又怕有人听见,便在邶胸前掐了一把。

邶笑得更大,“我的夫人,真是勇敢。”

====(不正经分割线)

小夭发现,云梦各地陆陆续续布了阵法,想必是蓐收与相柳商议过的,入秋以后,这里便再没下过暴雨,也没有水患洪涝。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秋去冬来,云梦的第二批移民,共一百户也陆续迁了过来。迁徙途中自然受到了反对派的攻击,但是高辛的军队已经练成,又有蓐收和句芒两位战将,那些反对的氏族讨不到一点好处。百姓安全到了云梦,盖屋建房,屯垦土地,一切井然有序。

防风邶常来这里住上一段日子,陪着小夭看账簿,理库存,查人口。小夭入山采药,他就背着竹篓,小夭下湖抓鱼,他就赶鱼入瓮,小夭笑他,若是他日日住在这里,这大湖里的鱼畏惧海妖王的威势,恐怕要被他们抓绝了。

相柳也会带着小夭出海,海外天地辽阔,风物迥异。

今年初秋,他们去了周饶国。先前小夭喜欢周饶国的首饰,因着他们人小手小,雕的东西精巧。防风邶在小夭神识里见过,也亲自带她去轩辕城里,周饶国的铺子逛过。这下要亲自去他们的国都,小夭兴奋得不得了。

他们飞跃南海,终于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看到了一串有如项链的岛屿。那里就是传说中的周饶国。

小夭想落在海岛一端,一路走着进城,可相柳说那样太远了,还是直接落到城外更好。小夭虽然不明白相柳的用意,却十分听他的话,驱策青鸾跟随毛球,一起落在城外。

却不想毛球和青鸾还未落地,就吓得满城居民四散而逃。

小夭不明就里,相柳却一脸坏笑,“这里的居民矮小,最是害怕体形巨大的海鸟,每年被海鸟叼走的人,不计其数。毛球站在这里,不怕才怪。”

小夭满脸黑线,相柳大人的恶趣味,真是不敢恭维。

“我现在是恶人了吗?”

“不是!”小夭的态度很坚决,很肯定,上前一步捏住相柳的脸颊,“你只是一只很不厚道,让你的大鸟吓唬人,自己看热闹的妖怪。”

因为毛球引起了骚乱,小夭和相柳只能在海贝里住了几晚,等城里恢复了秩序才入城。小夭在这里吃了小小的丸子,虽然个头小,味道却很鲜美,她一次吃了两百多个,还没吃饱。又买了很多首饰,拿回去送给阿念,买了珊瑚项链送给珊瑚。

入冬以后,防风邶带着她去了贯胸国。贯胸国在大荒南面,终年炎热,那里的人都不穿上衣,小夭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每个人的胸口正中都有一个洞。

走在街上,还有用活人当靶子的游戏,考验箭术,若能准确射中对面人胸口的洞,可以得到彩头。虽然那人身上穿了护甲,护住了上下左右,独留胸口正中间一个洞,可小夭还是觉得残忍,不敢尝试。

邶搂着小夭,鼓励她去试试,“你放心,这里的人因为心口有洞,心脏的位置不固定,所以,你就算射中了他,也不会伤他性命。再说,以你的箭术,绝不会出差错。”

小夭还是摇头,“不行,我不玩,万一呢,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防风邶不会强迫她,只愈发觉得这个心软的姑娘可爱。要说起杀大荒里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时,她满目凶光,那架势恨不得把那些人千刀万剐,生啖其肉饮其血。可面对无辜的人,小夭总是这样善良,就像对待云梦的百姓时,总是耐心细致,无微不至。

回来的路上,小夭好奇地问,“邶,这些地方,你从前都来过吗?”

邶点头,“从前闲着没事,就在大荒里闲逛,大荒逛得腻了,便出海。”

小夭又是喜欢,又是难过,喜欢防风邶带她四处猎奇,他知道的真多,无论去哪都是惊喜;难过他曾经那么寂寞,几百年走遍了大荒,走遍了海外,多少新奇的见闻却无人可以分享。

从前,她从不曾听防风邶提起过这些,那个防风邶,一定还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想同她分享,可他却…

邶知道小夭又想起了从前,揽她入怀,“我知道,那个防风邶带你玩过很多好玩的,我总不能比他差,你若不开心,我们以后不出来便是了。”

小夭撅着嘴摇头,“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心疼,你一个人,寂寞了那么多年。”小夭直起身子,在邶脸上落下一吻,“如今,我陪着你,有好玩的,我们一起玩,有好吃的,我们一起品尝。”

邶抱着小夭,欣慰的笑,满足的笑,妖生如此,别无所求。

小夭伏在邶胸口,闷闷地问,“你刚才是吃自己的醋了吗?”

“有一点儿,他带你做了很多事,很多第一次都被他抢去了。不过没关系,你夫君我知道的还多着呢。”

小夭大笑起来,这个妖怪,居然跟自己攀比起来,“以后去哪都要带着我!”

“好。”邶的声音,悠长而宠溺。

相柳从不会主动跟小夭提起轩辕的事,他知道,小夭曾经深陷轩辕政治旋涡,落入泥淖不得脱身,如今重活一世,他不想让小夭再为这些事烦心。他只希望她自由自在,快乐安稳,做她想做的事,不为他人所左右。

但小夭身处王姬之位,身边都是跟轩辕息息相关之人,无论是在俊帝身边时,还是跟阿念闲聊时,都能听见些关于轩辕的消息。比如前几天,颛顼回轩辕山述职,中原今年的收成不错,黄帝本来想重赏他,却被倕梁参了一本,说他秋季汛期私自挪用了军帐安置灾民,恐有不臣之心。就因为这一点无关痛痒的小差错,颛顼被轩辕王斥责,责令他在府思过。(萧景琰:这个我熟,小殊教过我)

小夭还听说,颛顼托人去离戎氏提亲,离戎氏说家里长辈离世,不宜嫁娶,要过几年再给离戎昶的堂姐议亲。

小夭听过也就忘了,只是偶尔会思考,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真的是对的吗?颛顼真的应该当这大荒之主吗?

小夭也会听说些旁人的事情,比如涂山家和防风家还在僵持,小夭为意映捏了把汗,也不知道她这一次走到了哪一步。一股强烈的冲动让她想飞到青丘,一箭结果了涂山璟。

当然小夭也会听到些有意思的事,比如蓐收在朝堂上力荐防风邶入朝为官。小夭试着想了想父王当时的表情,大概忍笑忍得很辛苦吧,那个妖怪,一个义军已经够他扛了,怎么可能弃了逍遥自在的浪荡子不做,去当什么官呢?

笑归笑,小夭也十分欣慰和感慨,终于有人看到了邶的能力,也许有一天众人会惊讶地发现,那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其实是这大荒里最才华出众的人。虽然那个妖怪不在意这些虚名,可她还是很高兴,她喜欢的人,爱着宝贝着的人,一直是这世上最好的,她不忍心看他背负骂名,她想让大荒里的人都称颂他,赞美他。

小夭也明白,很多事情,相柳都不屑去做,想必他也很清楚,若他要争,这大荒都要被他翻转过来,什么人族神族,统统都要跪倒在他海妖王的脚下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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