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点二十分。
秦港市海安区宏恩实验小学门口。
郝真成开着江学康的车,载着江学康和迟晚秋来学校接天天放学。
车内播放着郑少秋的《笑看风云》……
“谁没有一些刻骨铭心事~~谁能预计后果~~”
“谁没有一些旧恨心魔~~一点点无心错~~”
“谁没有一些得不到的梦~~谁人负你负我多~~”
“谁愿意解释为了什么~~一笑已经风云过~~”
人上了年纪,真不能听老歌。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
随着阅历的增加,当初迷迷糊糊听不懂歌词,现在仿佛每一句都在写自己。
郝真成:“迟老师,你还记得当初老江在学校,有一个特别不要脸的绰号吗?”
迟晚秋望着窗外,笑意盎然:“七中郑少秋,当初在校联欢会上,他唱的就是这首歌。”
郝真成:“后来我才知道,这绰号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多大个脸呀。”
江学康坐在迟晚秋身边,整理着衣领:“少放屁,是学校老师们给我起的,现在也挺像吧?”
迟晚秋在一旁笑不作声,肩膀却一颤一颤。
郝真成继续挖苦:“像个老白脸,人家有难需要帮忙,你趁虚而入,趁火打劫,趁人之危,接下来就是趁热打铁,趁人心如……”
“咚!”
江学康一拳打在主驾座椅上:“再说最后一次,只是暂时做天天的爷爷,身份需要,方便帮忙。”
郝真成忙补刀:“你当然需要啊,怒发冲冠为红颜嘛。”
江学康:“我尼玛……”
迟晚秋:“咳咳。”
关键时刻,还是迟老师好使。
一声咳嗽,打断了师生二人的闹剧。
不为别的,孩子马上出来了。
自然不能让孩子,听到他们的“污言秽语”。
时间一到,三人一同下车等待。
人群中,一个扎着红色小头花的女孩,看到迟晚秋后快步朝她跑来。
女孩皮肤白净,个头在同龄人里不算高,一双大眼睛,倒是格外出神。
“奶奶,老师说下去有声乐课。”
“会为我们拍视频,发到家长群,你下午可以听听我唱的歌。”
天天来到迟晚秋身边,拉住她的手,语调慢吞吞的说着。
虽然声音很小,但能听的出来,在新学校的心情不错。
迟晚秋轻抚着孙女的脑袋,蹲下身温柔的说道:
“好啊,奶奶一定听。”
“天天,这位是你郝叔叔。”
“这位是你……爷爷。”
天天贴在迟晚秋身上,声音更小的打起招呼:
“郝叔叔好,爷爷好。”
江学康慈祥的招招手。
郝真成:“你好,小天同学。”
天天怯生生的将半张脸藏在迟晚秋肩膀上,嘴里嘟嘟囔囔:
“我不叫小天。”
郝真成听到后,也蹲了下来:“不叫小天,那你叫什么天呀。”
天天:“江天,三点水的江。”
江学康:“!!!”
郝真成:“!!!”
迟晚秋明显有些慌张:“天天,郝叔叔问你全名。”
天天:“迟江天,一个走之旁一个尺字的迟。”
这句迟来的全名,似乎并没起到缓解气氛的意义。
江可是他老江的江啊!
给领养的孙女起这么一个名字,意义还需要多说吗?
……
海安区宏恩实验小学距离纳亚湾并不远,开车五公里左右。
而迟晚秋的家,在十五公里外。
一般天天中午放学,迟晚秋会带她来店里,一起吃个饭,下午送她去学校更近些。
既然是回纳亚湾社区,没道理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在店里凑合吃,也根本坐不开。
他乡遇故知,江学康本想大方大方,请祖孙二人去好一点的餐厅吃一顿。
迟晚秋却不想让他多花钱、浪费钱,坚持要自己做饭吃。
一来二让,他怎么也犟不过迟晚秋。
郝真成提出一个大家舒服的办法。
迟晚秋从店里带食材,去江学康在纳亚湾的家里做饭吃。
或许是这个提议说到了迟晚秋的心坎里,便愉快的这么定了。
在纳亚湾开店这么久,迟晚秋还是第一次来到别墅区。
见识到江学康的大别墅,迟晚秋内心同样消化了好一阵。
反复向他确认,这些年有没有做什么不正当的生意。
思前想去,也没什么好的解释,还是归结到了中彩票上。
情人眼中万般好,漏洞百出也为真。
江学康认为的蹩脚理由,迟晚秋却深信不疑。
因为在她心里,江学康哪里赚的钱买别墅不重要。
为什么在纳亚湾买别墅,这一点才重要。
别墅厨房里,厨具一应俱全,全新没用过。
天天在客厅的桌子上,写着课外活动题。
两个男人守在厨房门口,时不时的打打下手。
郝真成靠着门框,感伤着说道:
“老江啊老江,你说说你,无形中耽误了一个多好的女人。”
“看看,你看看,家里没个女主人能行吗?”
“当年因为啥没在一块啊?”
江学康随手一拳,打在了郝真成的肚子上。
“嘶……噢!”
郝真成捂着肚子,咬牙忍痛:
“下死手啊?”
“看你瘦的跟电线杆一样,拳头怎么这么硬?”
江学康甩了甩胳膊,确实手劲比以前大了好多。
“看你还废不废话,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我以前没发现,你怎么那么八卦呢?”
“别人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郝真成揉着肚子:
“还不兴问问?”
“你都要当人家江天爷爷了,不让人说?”
“多少沾点又当又立。”
眼看江学康又要抡拳头,郝真成立刻做出格挡动作。
郝真成自然不懂江学康的用意。
当爷爷这件事,只是自我牺牲中的第一步。
想要让那些混蛋低头认错,哪有那么容易?
更大的牺牲,还在后面。
郝真成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凑到江学康耳边小声说道:
“老江,我刚去后备箱的包里,给你拿了点东西。”
“算是,以备不时之需吧。”
说着,便掏出一团咯咯作响的东西,直往江学康的口袋里塞。
“靠北了,什么啊?”
“成子!”
“喂,拿走拿走,到底什么啊?”
“先让我看看!”
“……”
厨房内的迟晚秋关火,对着门口喊道:
“老江,最后一个菜好了,帮我端一下吧。”
江学康忙不迭的回答:“好,马上。”
回过神,郝真成已经弹开了几米远,插手朝着客厅方向溜达。
江学康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
四四方方的塑料包装,咯吱咯吱发响。
隔着外包装,还能摸到一圈圆环。
江学康:“……”
不止一个。
郝真成起码塞了三四个!
踏马的……
这个混蛋出来旅个游,带雨伞做什么?
厨房里的迟晚秋继续催促:“老江?”
江学康使劲往口袋塞了塞:“来了。”
最后一道糖醋里脊,色香味丝毫不差。
端起盘子后,江学康注意到迟晚秋在迅速的洗刷着用过的厨具。
他放下盘子,来到水池前:“晚秋,我来吧,你歇会儿,辛苦了。”
迟晚秋擦擦额头上的汗:“没事,今天比平时做的多了点,你别沾手了,我来吧。”
吃着人家做的饭,还让人家刷锅。
江学康可没那么大的脸。
他挤开了迟晚秋:“菜你端吧,我一个人在家经常刷。”
迟晚秋被挤到了身后,只好让江学康发挥。
她将身上的围裙摘下,像是无意的问着:“一直一个人吗?还是最近才一个人?”
江学康:“!!!”
嘶!
问题这么刁钻吗?
他话里的重点,可不是一个人啊!
迟晚秋端着水杯抿了一口,得意的浅笑。
他们两人没关系,但和老陈一直保持联系。
江学康的情况,迟晚秋一直都知道。
故意问出来,只是想看看江学康落荒的样子。
放下水杯后,迟晚秋注意到江学康裤子上蹭着灰尘。
便拿起一旁的湿巾,想着帮他蹭去。
刚碰到他裤子的一刹那……
江学康迅速的抽出沾着洗洁精的手,牢牢抓紧口袋!
“咯吱……”
口袋里的塑料包装,不争气的咯咯作响。
迟晚秋动作一顿,抬头与江学康四目相对。
一时间。
气氛尴尬至极。
迟晚秋直起身子,将湿巾放到一边:
“你裤子上蹭了灰,一会儿自己擦擦吧。”
江学康连连点头:“好好好……”
迟晚秋作势要走:“那我先出去了。”
江学康小鸡啄米:“嗯嗯嗯……”
看着迟晚秋转身,江学康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刷了起来。
好险呐!
原来只是擦擦灰,他太过激啦。
还好还好。
正当以为避免了尴尬时,一直纤细的手,猝不及防的钻入了他的口袋。
“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