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本公主要你走了吗?”
殷鸣鸾跟小炮仗似的一脚踢在殷鸣渊的小腿上,伴读紧紧护在旁边,生怕三皇子误伤到殷鸣鸾。
就连大皇子和二皇子,此时也顿在原地,不敢轻易离去,若是殷鸣鸾在学监受伤,他们恐怕同样难逃责罚。
何况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们看着神色冷清的殷鸣渊,给他使着眼色,可惜这位弟弟看也不看。
他们心中不免有些埋怨,要知道,殷鸣鸾虽然跋扈脾气极大,可到底也只是个九岁的小姑娘,只要顺着她,避开着些,不会有什么麻烦。
可惜他们这位三弟,清高的很,从不服软说好话,难怪每次殷鸣鸾总是看他不顺眼。
就像现在,殷鸣渊低头看着还不到自己胸口高的糯米团子,皱了皱眉,“太傅说下学了,我该回去了。”
“本公主不让你走,你就不能走,你不听我的话,我要罚你跪下跟我道歉。”
殷鸣鸾蛮横叉着腰,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殷鸣渊扫了扫她的眉眼,和只有宴会上才能见到的娘娘生的极像,娘娘小时候,也是这般活泼好动吗?
“你该称呼我为兄长,我不能对你下跪,这于理不合。”他声音清淡,不像是讲道理更像是训斥。
惹的小公主更生气了,嚷嚷道:“你们才不是我兄长,父皇说了,他才不喜欢你们呢,父皇只喜欢我一个。”
殷鸣逸抬了抬头,眼眶发红,又低了下去,他不敢反驳皇妹,只能小声嘟囔:
“可我们也是父皇的孩子,就是你的兄长……”
委屈的嘟囔声除了身旁的大皇子无人能听见。
大皇子握着拳头,庆幸殷鸣鸾还好是个公主,要是皇子恐怕早已被立为了太子,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他心中始终怀揣着一丝希望,皇贵妃娘娘没有诞下男嗣,他身为长子,母妃虽然故去,但是母家在朝堂上有些地位,因此他对那个位置势在必得。
他发誓,要是他成为太子,一定不会为难娘娘。
就算听见皇妹说父皇不喜欢自己,殷鸣渊依旧无动于衷,脸上的表情变也没变,仿佛只是谈起一个陌生人。
只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是娘娘的孩子,父皇自然喜欢你。”
若不是娘娘的孩子,恐怕与他们没有什么分别。
“哼,你知道就好。”殷鸣鸾年幼没听出其中的深意,“你惹了本公主不高兴,本公主要罚你,罚你今天不许吃午膳。”
“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那老奴就吩咐御膳房,不必给三皇子送膳了。”
久久没等到小公主下学的李嬷嬷直接进入学堂,听见殷鸣鸾的话不由分说站在公主那一边,丝毫不惧,严厉的板着脸对殷鸣渊。
况且在她看来,公主的处罚哪里算的上什么罚?这后宫中的手段,多了去了,是她们娘娘心善,才没有苛刻这些皇子。
罚过不喜欢的皇兄,殷鸣鸾迫不及待要去找母妃,她一走,浩浩荡荡的一群宫人跟在后面,学堂一下子空旷起来了。
三个皇子不像受宠的皇妹奴仆成群,走到哪都有一大群宫人陪着。
他们的身边只跟着一个贴身小太监。
“三皇弟,要不然你随我一同去我宫中用膳?”殷鸣逸犹豫客气问了一嘴。
他是三位皇子中唯一有生母尚在的,只是位份不高,只是个小小的贵人。
或者说,后宫中仅存的几位女人中没有位份高的,除了皇贵妃娘娘,其他几人还是东宫时先帝赐给当时太子的美人。
这么多年过去,皇帝除了未央宫从未踏入过后宫其他地方,她们早已放弃了争宠的心,安静的仿佛后宫中根本没有这几个人,偏安一隅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倒也格外安逸。
“不必了。”殷鸣渊摇了摇头,谢绝了殷鸣逸的好意。
殷鸣玉事不关己冷然看着,并未出声和这个皇弟交好,甚至对这个课业不错的三皇弟充满了警惕。
小公主迈着小短腿快到未央宫门口时,拉了拉李嬷嬷的衣袖。
“嬷嬷,你不要将刚刚学监发生的事情告诉母妃。”
殷鸣鸾要做母妃心中最可爱最乖巧的小公主。
“公主放心,老奴定守口如瓶。”李嬷嬷笑眯眯的哄着。
瞧瞧,她们小公主多乖啊,小小年纪就知道不要母妃操心,和她们娘娘小时候一样懂事,李嬷嬷心都化了。
殷鸣鸾下学不久,殷启处理好公务也过来了,一家三口温馨和睦。
到了晚上,李嬷嬷带着殷鸣鸾去休息。
沈宝珠在贴身女侍绿朱的搀扶下回了寝宫,谁料殷启也跟在了后面。
沈宝珠挥了挥手,叫绿朱出去,其他的宫人纷纷跟着退了下去。
“表妹,今夜便让我在未央宫留宿,可好?”
殷启上前亲手接过沈宝珠的外衫,仔细理好搭在衣桁上,然后用小心翼翼的眼神提出请求。
“随你。”
沈宝珠不在意的抛出两字,坐在梳妆的铜镜前卸去耳上的东珠,影影绰绰的镜中,明黄色的威严帝王站在女子身后,宛若一对璧人。
他抬手轻轻拿开沈宝珠头上的发钗,三千青丝垂落满肩,殷启触摸着发丝,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蜡烛被吹灭,寝殿陷入黑暗。
帝妃二人同榻而眠,只是衣衫整齐,疏离的仿佛中间隔了一条看不见的楚河界限。
没有人逾越那条界限。
殷启睡在外侧,温柔的眸色隐没在黑夜中,侧着头望向沈宝珠的方向嘴角上扬,对偶尔能够留宿未央宫已经很满足了,即使什么也不做。
“殷启,你后悔让我进宫吗?”
沈宝珠没睡,察觉到旁边炙热的视线,疑惑问道。
她没有叫陛下,而是直呼他的名字。
殷启却很高兴,在这世上,如今只有表妹才会这么叫他了,他喜欢表妹这样喊他,而不是冷冰冰的一声陛下。
就像他总是喊着她表妹,只是固执的希望两人之间是亲密的,最好有一条纽带紧紧将人缠绑在一起。
“不后悔,只是后悔没有早些去沈家拜访,错过了表妹,让表妹嫁与他人,若是我们能够早些认识,定会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他似乎经常幻想那样的场景。
眼前隐约浮现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坐在沈府后院的秋千上,一个黄衣裳的少年帮她推着后背,秋千荡的很高很高,小姑娘的笑声飘荡整座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