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殷鸣玉和殷鸣逸从皇寺祈福诵经三个月回宫后,发现一切都变了。
殷鸣渊竟然成了皇贵妃的养子,虽然玉蝶没有记在皇贵妃名下,可如今这般情况和养子有什么分别?
当初的谣言如今一语成谶。
殷鸣逸安安分分接受了这个消息,可殷鸣玉却怒火中烧。
有了皇贵妃在背后撑腰,那个位置究竟由谁来坐犹未可知。
他不甘心,既然要争这个位置,他和殷鸣渊之间只有争斗,最后赢的人只有一个。
殷启对兄弟二人朝堂上的暗流涌动看在眼里,甚至推波助澜,扶持着二人势均力敌的争斗,一方势弱他便给予支持,反之,一方强势,他便打压气焰。
否则,纵容着一方势力渐渐强大,那是养虎为患,他还活着,这个位置暂且还不需要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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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时间过去,殷鸣渊依旧好好待在未央宫。
少年又长高了些,站在沈宝珠面前俨然高了一头。
“娘娘,听说御花园的西府海棠盛放的格外娇艳,娘娘可否要去看看?”
沈宝珠盘弄佛珠的手顿了顿,绿朱极有眼色的接过娘娘手里的佛珠,笑着劝说:“奴婢回来的路上看见了,的确开的鲜艳,把园中其他的花啊,都压下去了三分。”
沈宝珠本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闻言点了点头,“那就去看看吧,瞧瞧这花中贵妃究竟是不是像你们说的这般。”
沈宝珠抬手,殷鸣渊就伸出了臂,抿着红润的唇,面上带着满足和笑容。
一行人往御花园方向去,远远的就望见了一大片艳丽逼人的红,树态峭立,花蕾红艳,似点点胭脂铺洒开来。
耀眼夺目的让周边的花朵都显得寡淡苍白。
走近了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绿肥红瘦,层层叠叠,色重而瓣多,简直美不胜收。
海棠有四品,难怪西府海棠最为上乘。
沈宝珠眼中的喜爱快要溢出来,她伸手摘下枝头最艳丽的一朵在手中把玩,鼻尖处传来一股淡雅的清香。
“娘娘,这株海棠说起来还是咱们殿下去年花了重金寻来的,没想到今年竟然盛放的如此娇艳,当真是有趣。”
绿朱笑着将飘落到沈宝珠肩头的花瓣取下,言语中暗暗为这位三皇子说些好话。
谁叫这位三皇子有些本事,自从他来后让娘娘的心情好了许多。
虽然时时念着公主却不再是以往那种悲痛伤心的,连太医都说娘娘放下忧虑,身子康健,无需再吃那些药膳了。
做奴婢的哪能不欢喜?
“皇妹知道娘娘喜欢这些花,听说每每宫里开的最艳丽的花枝总是会被皇妹摘下,然后送给娘娘,待会阿渊便将这开的最艳的一簇海棠插在娘娘的寝殿可好?”
他和沈宝珠说话常常会提到殷鸣鸾,习惯性的上扬语气,仿佛自己有多念着那个皇妹。
他知道娘娘喜欢他这样提起那个人,他之所以能留在未央宫,不正是如此吗?
沈宝珠微微颔首,想到女儿总是捧着花到自己面前的乖巧模样,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她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这花开的倒是极好,我库房中有些稀奇的玩意儿,回去后让人送到你那儿。”
殷鸣渊听了,心中欢喜,脸上的笑也更加灿烂,“多谢娘娘赏赐。”
沈宝珠将手中的那朵海棠重新挂在枝头,让它绽放最后仅存的一点艳丽。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海棠花瓣纷纷飘落,如漫花飞舞。
其中一片花瓣恰好落在了殷鸣渊的肩头。
沈宝珠伸出手,轻轻地将花瓣取下,递给殷鸣渊,她的声音轻柔如梦呓:“这海棠虽美,却也易碎,如这人生一般,无常脆弱。”
显然是又念起了殷鸣鸾。
殷鸣渊接过花瓣,凝视片刻,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接过握在手心。
“是啊,富贵荣华,最终皆成空空,我们唯有珍惜当下眼前而已。”
殷鸣渊感慨道,嘴角含着淡淡的笑。
就像他那可怜的皇妹,明明拥有了这天底下最好的一切,却还没等长大便香消玉殒了。
自己这个曾经她最讨厌的皇兄会代替她,陪在她最爱的母妃身边,替她好好照顾娘娘的。
娘娘的眼里如今也能装得下些许他的身影了。
他唇边的笑渐深,眼中的眸色愈加温和。
他握着手心的海棠花瓣将它贴在心口,这是娘娘亲手递给他的第一朵花,他会永远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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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霜露渐重。
床榻上的人影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他闭上眼,脑中全是白日里娘娘那雍容娇矜的面容,比漫天的海棠花更要灼目。
就算心底喜欢极了也只会矜持的表露出一分的欢喜,像极了西域进贡而来的不爱搭理人的狸猫儿主子,那双蓝眼睛看你时仿佛恩赐一般,还不许别人碰。
他的娘娘比狸猫儿还要娇贵万千,简直生来就是要享荣华富贵的,只有万民供养才能养出这般高高在上心若琉璃的主子。
殷鸣渊如今的年纪早该安排知晓人事了。
可显然,皇贵妃娘娘不会记得这种小事。
嬷嬷曾往他身边安排过貌美宫婢,但无一例外,那些宫女都被殷鸣渊遣返了出去。
只是留下了那本让人脸红心跳的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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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鸣渊平躺着,手指轻轻抚摸着胸口的海棠花瓣。
月光和夜色交织下,他漂亮的眼眸中沉沦的情色,亦带着一股难言的神圣。
许久,他起身擦净手指,胸膛的滚烫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殷鸣渊披上外衣,悄无声息漫步在未央宫的宫殿庭院中,月光洒在地上,宛如银霜。
不知不觉,他渐渐走到了沈宝珠所居住的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