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岁宁转头看向认真开车的秦慎。
突然开口，“秦慎，你先找个地方停车。”
秦慎疑惑的转头看着她，“为什么，是奶奶打来的电话？”
“你先听我的。”
手机里面传来的是噩耗。
她挂断手机后，担心说给秦慎听，他会不受控制情绪激动，到时候连累两个人出了车祸，岂不是更惨。
秦慎不太理解。
但听劝了，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将车停了下来。
何岁宁看见车停好了，才把手机还给他，“秦慎，你要冷静。”
“……”秦慎沉默的望着她几秒，面色从温和慢慢的转变成了一片冰冷，但这份情绪并不是对着她的，“是奶奶出什么事情了吗？”
她点点头，“嗯，奶奶家的管家给我打电话，说奶奶刚才突然吐了好多血，浑身不舒服，现在已经送去第一人民医院了。”
他不说话了。
何岁宁亲眼看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剧烈的颤抖。
幸好刚才提前让他停了车。
她伸手想要去触碰。
秦慎突然冷沉道：“别碰我。”
她一愣。
意识到了他情绪又开始不对了，“你下车。”
“我跟你一起去见奶奶。”何岁宁情绪稳定。
这时候要是两个人情绪都不稳定，只会激化矛盾。
秦慎难受，太阳穴不停地跳动着。就好像有什么人拿着一个凿子，不断地凿他的脑子，疼的他浑身打摆子。
他全身像是热又像是冷。
不多久，额头上看得见的地方已经冒出了一粒粒的虚汗。
“你下去。”
“秦慎！”
“我说了，下车，我不需要你跟着我。”秦慎赤红着双眼转头看着她，可能是因为情绪影响的，他说话没过脑子，“反正是合约婚约，你没必要关心我和我的家人，下车！”
“……”
人家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何岁宁还能说什么。
尽管知道，人一旦情绪彻底崩塌，总是会说出一些伤人伤己的话。
这些话或许不是真心的，但终究是伤了人。
就连她，在听到他的话的那一刻，心莫名抽搐了两下。
她没说什么，点点头，“可以，我下车。你得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情，现在打电话给孔助理，让他来接你。你现在这种状况开车去医院，说不定是被救护车抬进医院。”
秦慎神情冰冷。
嗯了一声，掏出手机拨打了孔助理的电话。
等待孔助理来的这十几分钟。
他们一直没有说话。
何岁宁知道不好安慰他，而秦慎情绪不对，一说话就是个炸药桶，更加不会对她说什么。
就这么安静的。
等到了孔助理。
孔助理一来就发现了情况不对劲。
何岁宁和他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走了。
他不好当着boss的面多问，开车送着boss前往医院。
*
“boss。”孔助理把车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探头看向车后座位的秦慎，“您没事吧，医院已经到了。”
秦慎不舒服。
有一种窒息到恶心想吐的感觉。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曾经他的心理医生告诉他——这是典型的焦虑恐惧症。
一旦发作，就会这样。
他努力深呼吸了几下，冲着孔助理摆摆手，推开门下了车。
孔助理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他不好跟上去，毕竟这是boss自己的家事。
乘着电梯来到了奶奶的那一层。
长廊里面，秦母和秦父已经在手术室门外等着了。
秦母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人，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依稀看得出年轻时候温柔如水的模样。一头秀发依然乌黑，披散在肩头，长发齐腰，很是美丽。
秦慎或许是继承了秦父的身高基因。秦父也很高，肩宽体长，看着很壮很结实。
穿着儒雅的西装，却更像是个土匪头子。
即使已经四十来岁，但依然英俊，更有一种中年男人特有的成熟的魅力。
这一对哪怕加起来岁数都快要过百了，还是俊男美女。
惹人眼球。
谁看了不说一句，真的般配。
可秦慎看到他们，却只想冷笑。
他的家庭早就毁了。
“慎儿！”秦母看到他，眼睛一亮，踩着白色的圆头小皮鞋就走了过来。
她身上穿着茶色的旗袍，很符合秦母温婉的气质。
秦母走了过来，上下担忧的打量了秦慎几眼。
这才伸出手摸了摸秦慎的胳膊，“瘦了，慎儿。妈妈都跟你说过好几遍了，不要忙着工作，钱是赚不完的。”
秦父这时走了过来。
听到秦母这话，冷哼一声，“头发长见识短。秦慎正是年轻拼搏的时候，现在不努力难不成等老了之后努力。秦慎，别听你妈的，好好管着公司。”
“拼搏？”秦母可不认可秦父的话。
别看秦母温温柔柔的模样，但是说起话来也是不饶人的，“拼搏是为了什么，要是说为了钱，秦家的钱几辈子都用不完。你可别教坏儿子，家庭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你以为跟你一样，在外面……”
“够了！”秦父浓眉一皱，“在孩子面前讲什么玩意儿，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老黄历了。我们现在不好好的吗？你怎么还提这件事情。”
眼前的两个人一如既往的争吵。
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秦慎觉得脑袋更疼了，赶紧转移话题，“奶奶怎么样？”
两个人同时停下了话语，看向了他。
表情差不多，都显得凝重。
秦母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慎儿，你奶奶我估摸着是撑不下去了，但是早死早超生，得了这个病，受苦受累，早点死了反而是一件好事情。”
“胡说八道。”秦父又不同意了，“我妈还没见到秦慎娶妻生子，怎么可能就这么去了。”
“什么娶妻生子，这不是娶了吗？”
说起这个，两个人都不太高兴。
秦父不藏着掖着，好不容易逮着秦慎，“秦慎，我知道你娶了一个乡村野丫头，心里肯定不舒服。你有孝心为了你奶奶委屈你了，等你奶奶去世之后，就赶紧离婚，爸爸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这件事情。
是少见的秦父秦母达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