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天吴先生转身离去之后,林恩典站在钱庄门口,目送着吴先生的背影远去,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远方。
突然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精妙绝伦的计谋涌上心头。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恩典喃喃自语道,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这个计谋简直太完美了,用对方用的手段去回击对方,让对方也尝尝被算计的滋味。
这对于李员外来说,一点都不为过。
毕竟,他是怎么计算吴先生父女,就以同一的方式还给他。
得知李员外痴迷于古玩,这还不好办吗?
如果牺牲一个古玩,能让吴家父女脱离险境,那也是值得的。
李府
吴先生刚刚从声合号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儿,就听到李员外的随身侍从在喊他,让他速速前往书房。
吴先生不敢怠慢,转过头小跑来到了书房门口。
此时,只见书房门紧闭,但透过门缝,可以瞧见李员外正端端地坐在那张宽大而气派的书桌之后。
他右手握着一支精致的毛笔,微微低垂着头,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吴先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叩响了房门,然后怯生生地喊道:“老爷……”
那声音轻得如同蚊蝇振翅一般,如果不仔细听,恐怕都会被忽略过去。
然而,屋内的李员外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声响。
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穿过眼前堆积如山的书卷和文房四宝,落在了站在门口、略显局促不安的吴先生身上。
“哦,吴先生来了啊,快请进来吧。”
李员外的语气听起来还算温和,这让原本有些紧张的吴先生稍稍放松了一些。
吴先生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迈着小碎步走进书房,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了离书桌几步远的地方。
“不知老爷唤在下前来,所为何事呢?”
吴先生低着头,双手垂在身前,轻声问道。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吴先生一直在有意躲避着李员外。
今天早上,吴先生从庵埠匆匆赶回城中后,连李府的门都没进,便直接奔向了声合号钱庄。
事件的发展,远比吴先生想象的还要顺利。
听到林恩典毫不犹豫地说出一定会帮到底的时候,吴先生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刚回到李府,李员外便派人来把他传了过去。
“先生啊,未知你回家与太太商量的结果如何啊?”
打烂了青花瓷瓶后,吴先生恳求李员外让其回家与妻子商量后,再做决定。
听到吴先生掩耳盗铃的问自己,李员外决定开门见山。
该来的,还是来了。
吴先生决定再按照自己跟林恩典一起策划的计谋,将计就计。
于是吴先生面容之上满是悲壮之色,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又无奈地望向李员外。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老爷啊,尽管拙荆对此事坚决不肯,但事已至此,已然无法挽回。既然命运如此安排,我与英儿也只能选择默默接受了。只是此事我尚未来得及向英儿提及,待我寻得时机前去好生与她讲讲其中缘由,做通她的思想工作之后,咱们再来正式签订契约吧,不知您意下如何?”
李员外听闻此言,不禁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脸上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他朗声道:“哈哈,自然可以,自然可以!本员外就暂且再多给你两日时间,待你将此事告知秀英之后,咱们再来签订这份契约也为时不晚呐!”
言语之间,李员外心中暗自得意不已,心想不管你这吴先生耍弄何种花招手段,终究也是难以逃脱出自己的手掌心。
且不说这珍贵无比的青花瓷瓶价值连城,哪怕就是这吴先生倾家荡产、变卖家财,甚至是一夜暴富、陡然发了一笔巨大的横财,恐怕也难以赔偿得起这般损失。
吴先生赶忙躬身施礼,言辞恳切地道谢道:“多谢老爷宽容大度,小人感激不尽。待到明日,我定会亲自前往寻找英儿,将此间情形一五一十地向她阐明清楚,也好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不至于到时太过惊慌失措。”
言罢,吴先生再次向着李员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才小心翼翼、毕恭毕敬地退出了李员外的书房。
今日,李如云那一番话语,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吴秀英的心坎儿上,使得她整日都心烦意乱、坐立难安。
待侍奉她安然入眠之后,已然是亥时时分。
夜已深,万籁俱寂,但吴秀英却毫无睡意,心中的疑问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不断冲击着她的思绪。
最终,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吴秀英下定决心要前往居住在书斋的父亲那里,向他询问个明白,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手中紧紧提着一盏小巧玲珑的灯笼,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黑夜吞噬。
吴秀英小心翼翼地穿过庭院,踏入花园之中。
此刻的花园宛如一座沉睡的迷宫,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她手中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勉强照亮前方的道路。
夜风轻轻拂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好似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在暗中舞动,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然而,吴秀英并未因此而退缩,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朝着书斋的方向快步走去。
刚步入书斋,远远望去,只见父亲的那间小屋内依然透出昏黄的灯光,宛如夜空中一颗孤独的星辰。
显然,父亲尚未歇息。
想到此处,吴秀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关切之情,脚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不多时,她便已来到了门口。
站定之后,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轻轻将手指落在门上,发出几声清脆而又轻柔的叩击声:“笃、笃、笃……”
声音虽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清晰。
屋内,吴先生正伏于案前,全神贯注地批改着少爷们的文章。
笔尖在纸上游走,留下一行行或工整或潦草的字迹。
正当他沉浸其中之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谁呀?”吴先生微微皱起眉头,停下手中的笔,略带疑惑地问道。这夜半三更时分,究竟是谁会前来造访呢?
而且,这“笃笃笃”的敲门声在此时听起来竟有些刺耳,仿佛要刺破这静谧的夜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