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央干脆放下碗筷,得,这顿饭是吃不完了。
男人摆出审案时的模样,眉眼更显锋利,嗓音微沉,“犯妇,自己如实呈告。”
叶央内心坦荡,直视着他的双眼,“大人,我拒绝了他,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男人眉心微动,却还是绷着一张脸。
叶央继续拾起碗吃饭,她睨了宋南一眼,心中轻叹,夹了一筷子菜给他。
男人得了好处,很快放松下来,他把那她夹的那筷子菜吃进嘴里,便又放下碗筷。
叶央问:“大人,您不吃了吗?”
宋南:“吃饱了,我等你。”
来白鹿县后,公务繁重,吃饭的习惯也随之改变,有时几乎两三口便可吃完一碗饭。
很快,叶央吃完饭,收拾好碗筷送去火房。
宋南则回卧房沐浴,等着她。
叶央做完一切,歇在小屋。
主屋内。
男人手执书本斜倚卧榻,一张容颜如玉的脸,松墨的发丝流泻肩头,长衫外罩着鸦青色外袍,若忽略他眉心那一丝不耐,整个人气质如华。
小桌上的茶水被修竹换了几轮,却迟迟未见那踪影归来。
他渐渐沉不住气,将书本丢入榻上,起身出去。
修竹迎面而来,问:“主子,这么晚去哪?”
宋南:“她呢。”
修竹老实交代,“夫人貌似在歇那间小屋。”
闻言,宋南脸色沉了下来,如风雨欲来。
修竹心下微凛,说道:“主子,需不需要属下唤夫人过来。”
男人绷紧了下颚,冷冷吐出两个字,“不用。”
他转身回了卧房,吹灭蜡烛。
夜已三更,月光暗淡,玉绳星向下旋转。
叶央正睡意正浓,一阵凉风拂过她的脸颊。
她下意识扯了扯被子,遮住小脸。
屋里的男人如鬼魅般靠近她,垂眸凝视她,眸色深沉近墨,里面似乎还藏着股淡不可见的火苗。
心中冷呵一声,她倒是睡得极好。
没心没肺。
叶央早晨醒来,东边的窗子早已被日头照得一片通红,昨夜睡得极好,只是半夜似乎有点漏风。
她看向?窗牖和门,是关紧的,大概是她被子没盖好。
早春的白日,虽出了太阳,但裹挟着寒意。
叶央今日起的晚一些,却没想过在衙门白吃白住,拾掇一阵准备去帮李婆子的忙。
她刚一出门,男人站在门前,神色散漫,那双阒黑的眼眸却紧盯着她,就像她是刚出去采摘果子的小白兔。
猎人蹲守在她的窝点外。
叶央温声浅笑,“大人,有事?”
宋南递给她一张红牍,语气毫无波澜:“签了它。”
叶央接过,看了一眼,双眼蓦然瞪大,抬眸觑了他一眼,又低头看向手中红牍。
仿佛不可置信一般。
嘴巴微张,久久没有出声。
宋南却不着急,欣赏着她表情,“本官昨日允你一天时日思考,叶娘子可有答复。”
又过了好半晌。
“大人,这....民妇还未想好。”叶央温吞的冒出这句话。
她不明白宋南为何这样着急,将心中疑虑问出口,“大人,莫非你娶我是为了掩人耳目?”
否则怎么会这样急切。
宋南直勾勾的看着她,忽地笑了,“你过来点,本官告诉你。”
叶央不敢,眼前男人外表明明是位谦和温润,清雅矜贵的世家公子,却无端让人感觉到一丝邪气。
“我过去,可不止这样算了。”
男人声音散漫,听着不大正经,却又带着一股深沉的威慑力。
叶央不情不愿走过去,下一秒,手被他握住。
风卷云残间,男人把她拽进小屋。
叶央慌了,赶紧说道:“大人,我错了~”
“错在哪里?”宋南扬眉看向她。
然后瞅了一眼叶央昨晚睡的小床,“你就这样喜欢这张床。”
叶央莫名其妙看着他,又跟床较什么劲。
她实诚的说:“这床其实有点硬,不太平,大人可否帮我换张床.....”
宋南被这实诚的话噎住,怔然的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那你为何不过来睡。”
男人眼底暗沉,盯着她的眼,哑声把话说完,“本官等了你一宿。”
叶央心跳似漏了一拍,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红莲一般娇艳。
凉风灌进逼仄的小屋,男人挡在女人面前,被晨风牵起衣诀往女人身上轻轻撞去,似乎也撞进了她的心窝。
明明是一番不正经的话,却灼烫了叶央的耳尖。
叶央小声喃喃,“宋大人,这于理不合,会影响您的名声。”
这时,衙门外的击鼓声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千般旖旎,宋南沉默了一下,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去。
背过身,宋南自嘲的勾了勾唇,或许真如她说的。
他着急了,这不过是他性格使然。
看中的便不想放手。
何必要自欺欺人,故作矜持。
屋内,叶央陡然身子一软,瘫坐在床榻上。
待镇定下来,她睨了一眼桌上的红牍,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此物。
第一次还是与沈大郎成亲时,心境却完全不同。
那时她想也未想,签上了自己名字,为的就是逃离叶家。
可如今这张红牍,像是沾了火般的烫手。
如无意外,本该是与沈珏再次签上名字。
可如今,上面的名字她从未奢望过的人。
越是这般,她越不敢签下自己名字。
傍晚,叶央在火房吃饭,由李婆子送饭给宋南。
好在宋南没有唤她过去,或许他想通了。
天穹澄净,月亮悄悄爬上枝头。
叶央洗净后,穿着薄袄钻进小屋。
她刚进门,就见不速之客坐在她床上。
宋南眸色复杂看向她,仿佛她才是闯入他领地的那人。
叶央怔愣的站在门边。
她披散着一头青丝,薄袄领口未系,微微敞着,玉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一点红唇娇艳欲滴,无瑕清澈的眸子,惹人怜惜。
反应过来,蹙眉道:“宋大人,你这是何意。”
宋南喉头一滚,收回目光,“你不是说床不行,你今晚睡我那,本官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