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寒手持玉扇向柳江一指,语气凌厉道:“乡野莽夫,如四足之畜,不改食便之习,更身处曲井,目光方圆,不过被我道出你先生无才无德无能之事实便要动武伤人,由此便可看出你口中的先生不只是一个骗子,更是一个与你一样是一只四足之畜。”
随着南宫寒话落,先前被柳江儿气势吓到的众人纷纷指着他责骂起来。
耳边响起众人的辱骂声,这让脾气极好的柳江儿忍无可忍。
而就在他正要爆发之际,只听到酒楼上的一扇窗户突然被推开,一张让聚集在酒楼前的所有人都自愧不如的脸出深深的出现在他们视线里。
“小江儿,出门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柳江儿抬头向松望去,回道:“小江儿答应过先生,少说话,多做事。”
李加麻知他此时心中还有怒气,无论怒由何来,剑者不该被怒意迷惑心境,更不该被怒气驱使。
若今天他没在场,只怕这群人定会成为柳江儿剑下之魂。
想到此,便有些生气的看着他说:“可今日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柳江儿知道自家先生在责备他,有些委屈的说道:“先生,若不是他们辱骂先生,我不会说太多话。”
听柳江儿如此一说,李加麻便再生气不起来。
他心头一暖,语气温和了一些,说道:“无论如何,小江儿话多了不是吗?”
柳江儿收起身上散出的剑意,说道:“小江儿知错了。”
南宫寒、林帆、张有为和林建这几位读书人,正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柳江儿与李加麻之间的交谈。
当他们得知此刻裹着被子趴在窗户上的那位俊美男子,竟然就是方才口出狂言者口中所提及的“先生”之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强烈的讶异之情。
因为李加麻的容貌实在是太过出众,堪称惊为天人,所以令人一见,则难以忘怀。
然而,除了对其容貌的惊叹之外,众人心头更多的是觉得可笑。
为何会感到如此可笑?
南宫寒可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之辈。
他耗费了数十载的光阴埋头苦读,历经无数艰辛,方才登上了青山书院榜单之上的第六十七名。
要知道,能够进入这所知名书院的榜单已然实属不易,更别提取得这样靠前的名次了。
再看楼上那位被称作“先生”的人,瞧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尽管人们常说世上不乏天赋异禀的奇才,但在书道这条漫长且充满挑战的道路上,如果没有足够多时间的积累和沉淀,想要拥有过人的才华几乎是天方夜谭。
正因如此,众人认为柳江儿刚才说的话,简直就是狂妄自大的臆想而已。
毕竟就连南宫寒精心创作的诗作都未能打动楼上的那位姑娘,那么这个年纪轻轻的“先生”又怎能具备那种足以创作出能够征服楼上女子心灵之作的能力?
因此,这些读书人不仅觉得柳江儿这个人十分可笑,更是觉得他所说出来的这番话语荒诞不经,令人忍俊不禁。
而他口中那个先生更是可笑。
蓝衣书生林帆抬头向李加麻望去,目光不时瞟向一旁站在窗户前的女子,问道:“阁下便是这位口出狂言之徒口中的先生?”
李加麻慵懒的靠在窗户上看着他,敷衍道:“若他没别的先生,那应该就是我了。”
林帆看着李加麻的那张脸,有些嫉妒的冷笑一声,道:“他说你若是在此,定能作出让楼上这位姑娘心动的诗,不知是真是假?”
李加麻道:“是真如何?不是真又如何?”
林帆道:“若不是真,那阁下便是承认自己是南宫兄口中沽名钓誉的大骗子,就该为你弟子刚才口出狂言的行为向我们道歉。”
李加麻不急不缓的说道:“你只说若我作不出能让你们眼中那位姑娘心动的诗,便要承认自己是大骗子,沽名钓誉,更要向你们道歉,可你为何不说说,若我作出诗来,更让你们眼中的姑娘心动,那待如何?”
林帆转过半身朝南宫寒看去,心想连青山书院榜上十七都不能,你小子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何才能?
林帆回过身向松望去,冷笑道:“若阁下真能作出让楼上这位姑娘心动的诗来,我等立即向这位小兄弟道歉,也向阁下道歉。”
阳光照在酒楼上,还未融化的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极了一颗颗细小的珍珠。
李加麻看着楼下的人,除了柳江儿都在等着看自己笑话,不由觉得好笑:“既然如此,那你,与你们且听好了。”
寒冷刺骨的风呼啸而来,犹如凌厉的鞭子抽打在人的身上。
这股寒风使得松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将身上裹着的被子又紧紧地收拢了几分,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外界的严寒。
他目光悠悠地落在不远处的林帆等人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
片刻之后,只见李加麻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慵懒的笑意,轻声吟道:“紫禁仙舆诘旦来,青旗遥倚望春台。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
酒店一旁的商道上,当李加麻将他的诗说完之后,南宫寒内心震惊的盯着李加麻,似乎要将他的脑子看个透才罢休。
与此同时,南宫寒脑中快速的回想曾在书典上看过的古句诗词,想找出李加麻所作之诗非他所作。
难道天才就可以用一天的时间完成他人用一年、五年甚至十年时间努力的过程?
这不公平,这样的天才为何不是我南宫寒,凭什么不是我南宫寒?
林帆望着李加麻,心知自己输了,无论刚才那首诗是不是楼上那个名叫李加麻的少年所作,他林帆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输了。
因为他若说诗不是李加麻所作,可在场却没人能拿出证据证明不是他所作。
而自己等人又作不出比他刚才那首更好的诗,所以林帆心知自己与南宫寒等人彻底输了。
林帆知道若再待在此处,只不过是丢人现眼,于是向李加麻拱手弯下了腰,语气诚恳的说道:“先生之作,乃千古之句,林帆错了,先生你并非骗子,更非沽名钓誉,而是真正的绝世天才,在此,我林帆为刚才嘲笑先生的举动道歉。”
说完,林帆便准备转身离开,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趴在二楼窗户上的李加麻开口说道:“你似乎忘了还有一人你没道歉。”
闻言,准备离开的林帆握着玉扇的右手微微用力,然后转身向站在南宫寒身后人群中的柳江儿拱手行礼,道:“是在下眼拙,误会了阁下,刚才嘲笑阁下更是小人之心,对此,我林帆在此向你道一声歉,望阁下勿往心里去,若有空,可到紫阳城落雨酒店一聚,到时林帆定扫榻相迎。”
林帆走了,南宫寒等人也相继离开。
在场之人,除了林帆,其他嘲笑柳江儿的书生才子都一声不吭的离开。
他们并没有像林帆一样低声下气的向柳江儿道歉,也不想道这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