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见女儿眼中透出丝丝紧张,不由更加担心。
秦族长丝毫没有注意到父女二人的动态,只顾着眼前的仙草。见中年男子不放手,心中不由又急又怒,只见他身后隐隐起风,一股力量自下而上汇聚到一只手上,突然间松开一只抓着仙草盒子的手,猛地向中年男子胸口拍去。
一道黑芒闪过,一阵剧痛袭来,本就瘦弱的中年男子如同一片破布一样飞起,随着众人迅速的让开与一声女孩的尖叫,男子落在地上,击起一片尘土。
“爹!”
女孩儿扑了过去,就见中年男子胸前已经塌陷,用一只手捂着前胸,咳成一连串儿,大口大口往外吐着鲜血,一身灰衣很快便被鲜血染透。
“爹,爹!”
女孩儿惨痛地呼喊着,看着父亲口中不停流出的鲜血,分明地感到他的生命随着血液的流淌在缓缓流逝。她手足无措,不可思议地看着父亲,怎么会成了这样?他们不贪仙草,只想一家人相守生活,却为何变成了这样?
世道果然残忍么?她遭人唾弃,被迫离乡,可她却有世上最慈爱的父母,最温暖的亲情,可是,现在,她真的守不住了吗?
“书……书儿,咳咳……不要,咳咳,不要……”
声若蚊呐,气若游丝,男人的一句话被咳嗽打断几次,仅仅几个字。女孩儿伏在男人身边,心中剧痛,满脸泪水,浑身抽搐。她听到了,也听懂了,却只觉得悲凉。
人群外,男孩儿拉了一下老妪的衣袖,满脸的不忍之色,抬头求道:
“师父,我们可以救那伯伯啊……”
老妪面上虽也有不忍,却摇了摇头,说道:
“命该如此,不能救。”
男孩儿低了头,攥了攥手。命吗?为什么又是命?
“哈哈哈哈……羽仙草,我终于得到了羽仙草!”
秦族长看着已经落入自己手中的仙草,发出一阵狂笑,状似疯癫,不看女孩儿一家人一眼,说着就要拿着仙草离开。
人群中一片叹息,却没有人敢挺身而出,更没有人注意到天地已经变色,适才的晴空万里此时已经风起云涌,低沉的乌云以可以看得见的速度压了下来。
“不好!”
一直围在人群外侧的老妪低吼一声,一把拉住身边的男孩,就要飞身向前,却突然察觉身体承受了无比的重压,根本不能动弹。
人群中的女孩儿已经从男人身边站了起来,衣衫上沾了不少血污。她一步步走向秦族长,众人只觉得气息涌动,不自觉地朝后退去,将原本在人群外的老妪和男孩儿让了出来。
女孩儿眼底渐渐浮现淡淡的紫色,眼神中充满仇恨,眉心中那颗浅痣逐渐变成深紫,她直看着秦族长,丝毫不在意任何人的存在。
世界突然安静,所有声音突然消失,除了缓步向前的女孩儿,没有任何人动。
轰、轰……男孩儿看着女孩往前走去,只觉得,那每踏出的一步,如同巨雷一般,炸在自己心里。
乌云压顶!那云已然不再轻飘,沉重的如同磐石,压得每个人无法呼吸。秦族长眼中露出不可思议,刚刚的疯癫已经被铺天盖地死亡的恐惧所替代,他心中冒出最后一个念头:
“魔!”
一道刺目的紫光,从女孩儿眼中闪过,一声炸雷,压在所有人头顶的乌云突然四分五裂,瞬间化为利刃与石块,从上而下呼啸而来,刺入地面上人群的头顶、肩膀、胸膛,砸向繁华的城池、街道、楼台。
毁天灭地。
只一瞬间,便是满目的凄惨与荒凉。
遍地的破败与残肢。
没有雨,却有汩汩的声音,血流成河。
没有痛吟,没有哭叫,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
一座城,瞬间湮灭。
似乎有微风吹过,带起浓烈的血腥气息,女孩儿一个愣神,眼底的紫色迅速退去,眼神恢复了清明,却充满了茫然,眉心的浅痣也变到了原来的颜色。她似乎用尽全身力量一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孽障!!”
随着一声爆喝,就见一道银光自一柄高大的拐杖上发出,直击女孩儿,一个白色的身影紧随而至。
女孩儿重重地挨了一杖,从地上弹起,原本发白的脸色更加煞白。
白影站定,巨大的拐杖一端指着女孩儿胸口,老妪一手持着拐杖,一手托出一枚金光夺目的珠子,恨恨说道:
“今日,我便替天行道,除了你这存于世间的魔!”
说着,便要将那珠子抛向拐杖。拐杖顿时银光大盛,珠子金光灿烂,金银交辉,绚烂夺目。
“师父!”
一道白影忽然挡在了女孩儿前面,老妪挥向女孩儿的拐杖生生收住了手。
“锦画!你这是做什么?”
被男孩儿挡在身后的女孩,抬头看着前面的背影,似曾相识,似曾熟悉。
“徒儿求您,饶了云书!”
男孩儿突然直挺挺地跪倒,抬头仰望老妪,眼中露出决然与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