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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怕了。

比杀掉一个人更可怕的,是不知不觉影响一个人的神志。

就像是比起已知的鬼物,很多人更害怕未知的剧情和诅咒。

曲衔青这种睁眼说瞎话的状态,让观众陷入了沉默的恐慌,不论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的人,在此刻都有一种震惊和悲哀的情绪悄然滋生。

曲衔青……是在受伤之后,被绝望级的那个人控制了?不,看她把尸体带上来的举动又不像。

那就是……被扭曲了感知,变得不太正常了?

这可是曲衔青啊!堂堂绝望级之下最强的人,直面绝望的时候就这么没有反抗能力?

本来曲衔青十几秒前抱着尸体进电梯的时候,部分观众还高高兴兴,以为她摆脱了那个绝望级的追杀,吹大魔女的话都发出去了,没想到十几秒后就惨遭打脸。

虞幸看着曲衔青,表情有些严肃。

他将曲衔青拉出电梯,沉声道:“跟我走。”

曲衔青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就这么看来,她在性格方面并没有产生什么偏差。

虞幸又看了任义一眼,勉强笑了笑:“答应你的事不会变,等我处理完这边就去找你。”

任义点点头,他倒是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展开,曲衔青啊……要是曲衔青都能变成这样,那岂不是说,这里有个嘉宾是绝望级?

总不能是曲衔青自导自演吧,那没有什么意义,虞幸想让他做什么,即便是想绕过观众,那也可以暗示,没必要搞这么复杂。

所以,这里有隐藏起来的绝望级推演者?

在进来之前,任义的所有准备都是针对破解真相的,这才没有对别的嘉宾分析太透彻,毕竟对他来说,别人玩儿的是狼人杀,他玩的是单机解迷小游戏。

要是出现了绝望级……那还真得注意一下了,如果打扰到他的行动,那可有点令人讨厌。

任义让过身位,让曲衔青好拖着尸体一起离开,那具女尸面目扭曲,似乎已经在尸变边缘,尤其是在靠近虞幸的时候。

他想,起码在要曲衔青帮忙找尸体这件事上,幸没撒谎。

虞幸走在曲衔青的一侧,稍稍领先半步,起着带路的作用。

当脱离了任义的直播镜头的范围之后,虞幸面色依然没有半点变化,直到他按照两断三长的节奏敲了敲熟悉的病房门,赵谋开门让他和曲衔青进去之后,他的表情才骤然一松。

病房依旧是刚才他们找的那个普通病房,赵一酒不见了,他第一个任务没有完成,第二个必须抓紧时间做好。

亦清跟在赵一酒旁边,赵谋也算是比较放心,毕竟亦清属于鬼物的气势太强大,是赵一酒体内那只厉鬼暂时无法对抗的。

而只要厉鬼不捣乱,他就对阿酒的能力很有信心。

赵谋自己留在房间等人,负责接应。

这一开门,就看见几分钟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起身出门执行计划的虞幸,还有一身血衣的曲衔青和她手里抱着的即将尸变的尸体。

因为离得太近,尸体上也沾了不少曲衔青的血,比它本身更加狰狞可怖。

“啧,这阵仗够大啊。”看到曲衔青的模样,赵谋还是由于有些陌生,大佬光环太强,只敢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但是曲衔青就像听到了一样,看他一眼,点点头,淡定地说:“出血量比预想中大一些,主要是——你们都没告诉我,韩彦已经绝望级。”

虞幸身体一顿:“绝望级了?”

赵谋更是瞳孔一缩,他好像本来想问些什么,但是经过几秒的沉吟,最终他直截了当地道歉:“这一点是我的错,给了你们错误情报。那你……”

“不至于出太大的变故,只是他比我预想中强很多,多费了一番功夫。”曲衔青嫌弃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血迹,然后屈尊降贵坐在了床边缘,“本来不需要暴露我的邪异恩典的,总之,交给我的事情,我都照计划完成了。”

他们在现实中没有直接见过面,一直是赵谋把情报给虞幸,虞幸再转达给曲衔青,等到虞幸和赵谋两人把计划制定好,再告诉曲衔青和赵一酒,让他们做好准备。

所以,赵谋不知道曲衔青和虞幸的相处模式,此时见曲衔青说计划完成,他刚想夸曲衔青大佬应变能力强,连绝望级都能骗过去,就听到虞幸一点儿也不客气地说:“你具体干了什么,韩彦的反应什么样,详细跟我说说。”

好家伙,你这大爷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赵谋想到之前看到的种种,选择在此刻闭嘴,当一个透明人,好好近距离观察一下。

曲衔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病号服,把被鬼影的尖锐器皿刺破的地方用血沾粘了一下,然后将她下停尸间后所有的行为动机都和虞幸汇报了一遍。

尽管计划是虞幸和赵谋制定的,但是真实施起来,曲衔青基本得自己把控细节,她想了想,道:“原本我的计划是一边寻找你要的尸体,一边听电梯的动静,听到有人下来后最好准备,假装被偷袭到,先让观众有一个‘偷袭者很善于让猎物恍惚,所以应该很擅长精神方面的力量’的印象,离开停尸间屏幕后,趁韩彦不备禁锢他,消耗他的时间,让他的自辩难以取信于人。”

“但是,我没有听到电梯的声音,韩彦就已经下来了,并且几乎毫不费力地操控了恐惧医院本土鬼物,我不是在黑暗中看不见么,还真没发现危险,最开始被刺的那一下,是很严重的。”说着,曲衔青松了松被她拿来遮脖颈的布条,只见她的喉咙处有一个已经不再流血的大窟窿,这么大的窟窿气管肯定断了,但她依旧说话自如。

赵谋注意到这一点,悄悄地记了下来。

虞幸闻言,暗叹一声,伸出手指打算摸一摸这个伤口,他指腹刚碰到曲衔青皮肤,就被她不太自在地往后躲了过去:“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个伤口。”

“……好,你继续说。”女儿……不,妹妹大了,知道注意形象了。

只不过有这一身血衣,再怎么注意都没什么形象就是了。

“我瞬间意识到他是绝望级,所以放弃了第一个计划,改为备案——以最小的代价完成牵制。韩彦那时候也没有隐藏绝望级实力的意思,我顺着他的攻击走出停尸间范围,随后暴露了一些从没暴露过的能力……让韩彦确定我很强大,但是没有办法杀他。”曲衔青勾起一个笑,眼中的光芒和虞幸算计人的时候很像。

“我有一个幽灵状态……”她此时转而为赵谋解释了一番幽灵状态的大致原因和能力,“……后来,我用头发包围住他周围,并且用剑不断消耗他的时间,让他以为我在拖延,等待救援,头发不仅是限制他的行动,还能有效遮蔽他的视线,让他看不到电梯上的数字。”

“他意识到我的在挡他视线了,不断用枪破开包围圈,我又拖了两分钟,他见一时半会儿杀不了我,又容易被你可能带来的任义这个行走的直播间拍到,所以选择先离开。我猜,他恐怕要好好装一笔,在指认环节把我投出去。”

“他想离开,正合我的意。”曲衔青说,“我看到他不是坐电梯上去的,而是身体一晃眼就不见了,不是祭品的话,就是更高阶的能力或道具。”

虞幸点头,这样的话就对的上了,为什么任义疑惑曲衔青下去之后就没人再使用电梯,那是因为韩彦上下根本没用到电梯,他有更讨巧的方法,真正避开所有观众的视线。

“现在摸清他的实力,我也可以装。而他最依仗的就是观众的喜欢,把这点毁掉就好了。”她手指勾住随意披散着的头发的发尾,“被骂过这么几年,好歹我也知道观众最怕的事是什么。”

关于伪装成被影响这架势,无论哪个计划里都有这一点,区别只在于要伪装成什么样子。

如果是最初的计划,她会伪装成重伤和精神恍惚,还有对韩彦的一点点排斥。

发现韩彦的绝望级身份之后,她则决定伪装得更令人细思极恐一点,这才有了电梯口的那一段对话,这样可以确保让观众在不知大绝望级是谁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将此人视为敌人。

因为推演者的智力就是命,如果有人能轻而易举扭曲你的意识,那是不是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你去死?这种潜在的威胁可是很令人难受的。

这样,当韩彦被他们暴露出来,以前那种正道线的伪装效果也会降低至最小,以为人们会不由自主的怀疑,之前对他的好印象是不是也是被扭曲了思维的结果?

至于真的控制……韩彦其实有对她使用过,但是幽灵态的她免疫绝大部分针对精神和实体的攻击,【邪异恩典】可以说是bug级别的祭品,或许这真的是一种恩典吧。

“当我在幽灵态,这具身体受多大的伤都不会有事,只要不能把幽灵态杀死,那我的身体就是不死的。”这些话曲衔青已经跟虞幸说过几次,这次是专门把能力讲清楚,方便赵谋掌握数据,能更精准的计划后面的事宜,“等韩彦离开,我就用傀儡线将身体复原,然后解除了状态。当然了,这种复原是有代价的,在解除状态之后一段时间,邪异恩典不能使用,直到我本身的精神得到一些外力恢复。”

“虞幸的诅咒力量就可以……赵一酒那种厉鬼的能量也能做到。”曲衔青还不认识亦清,否则,她大概要再加个亦清的名字。

她说得很详尽,让赵谋的黑眸隐隐泛起亮光。

照这么说,曲衔青不止是独狼的代表,她其实更适合团队,是一个在团队中能量近乎不会衰竭的超级杀伤角色啊!

只要身边有和鬼物力量相似的强大的队友在,她就可以近乎无伤的用如此强大的幽灵态战斗,战斗结束补充能量,又是新一轮输出。

当之无愧的最强输出。

赵谋是知道,这次直播结束虞幸大概就会晋升的,在晋升之后虞幸就要组小队,曲衔青必然在其中,他家的阿酒也被他送了进去,再加上鼎鼎大名的“摄青鬼”,虞幸又是个比较全才的人,这配置……连他都想加入了好么?

更何况虞幸肯定还有其他想要招募的人选。

有一个稳定的团队,不仅能让自己的存活率增加,强大队友之间彼此配合起来,也能迅速成长,不管是推演里的能力还是推演外的名气,都会飞速增长。

这好事谁不想要。

当然,赵谋很快收起不合时宜地思维逸散,他轻轻颔首,表示自己全都知道了。

“所以,现在韩彦多半会在别的有屏幕的地方露露脸,以保证自己的可信度。”虞幸勾勾嘴角,“他恐怕以为他已经料到了一切,已经在准备应对我们指认环节的围攻了。曲,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嗯。”曲衔青也笑了,“让他认为我是个蠢货,也是我的任务之一,但是在指认环节……他就没有资格再这样想了。”

赵谋到底是没忍住:“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知道冒昧还问吗?不怕我生气杀了你?”曲衔青扭头看他,似笑非笑,“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么,我都听说了,当初,你连我的微信都不敢加。”

“……”这大概说的是虞幸第一次去他们家的时候的事情了,这虞幸,果然把什么都告诉曲衔青了可恶!

赵谋心里嘀咕着,面上轻笑一声:“那时候与你的差距太大,我的情报也没收集到你头上,所以对你的印象停留在流言上。现在不一样了嘛,要不,你生一个气,杀我一下?”

出息了出息了。

曲衔青对赵谋的反应感到比较满意,她就喜欢有意思的人,小时候和虞幸待了一阵子,离开后看谁都觉得既笨又无趣。

但是关于他的疑问……曲衔青看向虞幸。

虞幸其实早就察觉到赵谋无数次徘徊在他和曲衔青之间的眼神了,就是想多憋憋他,顺便瞧瞧这人打算憋多久再问。

现在目的达成,他心情颇为不错,大方承认到:“你可以理解为兄妹,也可以理解为师徒。”

曲衔青也应和道:“只要把你之前认为的师徒关系,倒过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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