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脸上有了妥协的笑容,苏朝露也重新笑了出来,她靠在门上笑着说道:“做个好梦,晚安。”
“晚安。”
洗漱完后我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打开窗户点上了一支烟,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小黑板,我拿出了一根粉笔把属于自己的数字改成了九。
在恍惚中,我突然发现上面数字又成了一个倒计时,属于我和温晚的数字,代表着我们重新相逢的次数。
而苏朝露和姜江的数字,似乎很久没有变动过,而苏朝露也在这时推开了我的房门,把一个苹果放在了我的面前。
她看了眼小黑板,沉思了片刻后把她的数字改成了和我相同的数字。
“桶哥,咱们比赛吧。”
“怎么比?”
她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就赌我的数字永远不会变成零。”
“方式呢?”
“离别。”
在我愣神时,她又接着说道:“至于怎么比赛我来定,数字也让我定,可能会涨也可能会减。”
还没等我来得及询问,苏朝露便笑着把她的数字又减少了一位。
“今天咱们和温晚有了分别,所以减少一个。”
“这么玩啊?”
“对啊。”
苏朝露哈哈笑了下,轻声道:“如果当数字清零时,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哦。”
“任何要求么?”
“对,任何要求。”
说完后苏朝露便离开了房间,只剩下了桌子上的苹果带着清香浸润着我的迷茫。
当一根抽完,我也撇去了那些无聊的情绪,带着对江叔的疑惑和深深地疲惫睡了过去。
……
即便今天算是正式上任的第一天,但依旧有好几摞文件需要我去审批,不过有着孙经理的帮助,我也不至于焦头烂额。
而苏朝露也坐在我隔壁的办公室低头帮我检查着各种合同,每当我有疏漏时,她都会笑着走进来重新让我处理。
可是下午苏朝露便接到了李老师的电话,和我打过招呼后便匆忙的下了楼。
我也在忙碌中又度过了一天,今天下班早,在确认苏朝露很晚才会回来后我便开着车赶往了向往许久的海边。
坐在长椅上我深吸了口烟,柔和的海风也吹散了一天的疲惫,看着眼前的海面,我此时很想给温晚打个电话,告诉她青岛的海真的和威海不同。
但是我也怕她会为此生出更加孤独的情绪,于是在犹豫中,我按下了返回键,又重新找到了张时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电话依旧很快被就打通,也依旧是屈欣平淡的声音。
“常青。”
“是我,张时呢?”
“睡着了。”
听着她那边传来的海浪声,我下意识的眯着眼在海边寻找了一下。
“在海边吗?”
“嗯。”
我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来了青岛,于是又笑着问道:“青岛哪里啊。”
“五四广场往东的方向,这里人少。”
“好吧,不过张时那小子怎么老是睡觉。”
“逛了一天了当然累啊。”
“那好吧,等明早我再打。”
说完后我便挂断了电话,虽然张时现在没法抽烟,但我还是走到商店买了一条他最喜欢抽的红双喜,随后又在花店买了一束花,准备送给张时。
男人送男人花,这并不奇怪,毕竟现在张时站不起来,就当我替他买的,让他再送给屈欣。
沿着海边开了不到二十分钟,我便看到了那标志性的红色建筑,在停下车后我便沿着海边往东走了起来。
身边是美丽的海,手里是散发着香气的玫瑰,有那么一瞬间,我也突然幻想出了自己送人花的情景。
她站在海边开心的接过了玫瑰,我们并肩走在一起,在欢笑声中,我们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可幻想始终是幻想,在看到不远处的两道身影后,我也停下了脚步,扔掉了嘴里的烟后才悄悄走了过去。
现在是四月,青岛已经褪去了凉意,屈欣也穿上了一件和温晚类似的风衣,站在轮椅后面平静的注视着海面。
不过在走近后,她那眼里的痛楚却让我起了疑惑,同样让我感到疑惑的,则是靠在轮椅上的张时。
他眼睛紧闭,虽然呼吸均匀,但却丝毫看不出他脸上往日的神色。
“张时托我送给你的。”
随着一束玫瑰出现在眼前,屈欣也愣神中转头看向了我。
“常青……”
我哈哈笑了下,然后从怀里抽出了香烟放在了张时的腿上,可即便香烟有重量,他依旧没有醒过来。
但是随着屈欣弯腰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常青来了,张时竟然缓慢的睁开了眼睛,但是那双眼却空洞无比。
我皱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带着不安看向了屈欣。
屈欣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玫瑰后才笑着说道:“看来张时做梦找你了,昨天我还跟他说想要一束花。”
“他……”
“和你想的差不多,虽然手术成功,但他似乎除了睁眼,什么都做不到。”
听到屈欣的回答,我也紧皱起了眉,随着一声轻叹,我也看着她问道:“那手术算是成功了?”
“嗯,他不会死,同样的,可能下半辈子就只能这样。”
“还有办法吗?”
屈欣点了下头,接着说道:“可以动手术,可是张时的身体不允许。”
顿了顿,她又转头看着我说道:“不过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奇迹,你知道吗,张时本来连眼也睁不开,但每次听到我的声音还有你的名字,他都会睁开眼……”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我也表情呆滞着看向了张时那空洞的眼睛,可无论我如何呼唤,张时除了眨眼也没有任何动作。
屈欣在看到我的红着眼睛后,似乎想要给我们留下空间,于是便捧着花沿着海边漫无目的的转了起来。
而我也揉了揉太阳穴,带着深深的沉默推着张时来到了护栏旁。
看着那不停翻涌的海水,随着一声打火机声音的响起,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公平。
就好像每个人生下来,所能得到的东西都是早已经注定好的,在得到了所期望的东西后,生活也会狠心的抹去一些自己原本就存在的东西。
可这也说不上来公平,明明有人可以幸福美满的过完一生,为什么又要有人去承担那些数不尽的痛苦。
我想不明白,也想不通,于是海浪声中,我也和张时说起了无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