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乾话还没说完，突然，胸口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搅，搅得他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地上，猩红刺目。
方愉婉看着这一幕，却只是冷笑一声，脸上的厌恶没有丝毫掩饰。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我还没说完呢。”
她摇着扇子，慢条斯理地走到秦乾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秦墨早就跟我说了，你肯定会用这种方式博同情，装可怜。”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心软？”
“做梦！”
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得意。
“不愧是我宝贝儿子，连这都猜得到。”
“秦乾，你跟他比，连提鞋都不配！”
老太太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厉声喝道：
“够了！”
“愉婉，你太过分了！”
“你怎么能这样对秦乾？”
“他再怎么说，也是你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啊！”
她气得浑身发抖，手紧紧地握着拐杖，关节都泛白了。
“秦乾，你怎么样？”
“来人，快去请大夫！”
方愉婉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转身就往外走，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娘，您省省吧。”
“他这是装的，想骗您的同情呢。”
“我才不会上他的当！”
看着方愉婉离开的背影，秦乾的眼神黯淡下去，他惨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奶奶，是我不好。”
“是我不该对她抱有幻想。”
“这些年，她从来就没把我当成儿子。”
“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杂种，一个抢了她儿子身份的罪人。”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以后，我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期待了。”
老太太看着秦乾，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走上前，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声音哽咽。
“傻孩子，你别这么说。”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永远都是奶奶的好孙子。”
“是奶奶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秦乾摇了摇头，声音低沉。
“奶奶，您没错。”
“是他们……是他们太狠心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奶奶，我听您的，我搬出去。”
“我会带着安伯一起走，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老太太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秦乾会突然提出要带秦安一起走。
“安伯？”
秦乾苦笑一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安伯为了维护我，跟秦傲风起了冲突。”
“现在，秦家已经容不下他了。”
“而且，这么多年，他对我的照顾，比秦傲风多得多。”
“我不能让他留在这里受委屈。”
老太太听完，沉默了。
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秦安对秦乾的忠心，她一直都看在眼里。
但她也知道，秦傲风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秦安。
与其让秦安留在这里受折磨，倒不如让他跟着秦乾一起离开。
“罢了，罢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带着他一起走吧。”
“也好，你们两个，也算是有个照应。”
她顿了顿，又看向秦乾，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只是，你们搬出去，以后打算怎么办？”
“你现在身无分文，又没有一技之长，以后可怎么生活啊？”
秦乾笑了笑，眼神坚定。
“奶奶，您放心。”
“我总会有办法的。”
“我会找个住的地方，也会找份活计，养活自己和安伯。”
老太太还是不放心，她拉住秦乾的手，声音颤抖。
“可是，你一个大男人，连个丫鬟都没有，谁来照顾你啊？”
“你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苦？”
“现在让你出去自力更生，奶奶怎么能放心？”
秦乾连忙安慰她。
“奶奶，您别担心。”
“我现在还没买房子，也没有丫鬟，您跟我一起出去，也没人照顾您。”
“等我安顿好了，一定把您接过去，好好孝敬您。”
老太太听了，心里更是高兴。
她就知道，自己的孙子，是最孝顺的。
“好，好，好。”
她连说了三个好字，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奶奶等着你来接我。”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秦乾点了点头，眼眶也有些湿润。
“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秦乾。
“这里是奶奶的体己钱，你拿着。”
“虽然不多，但也能应应急。”
“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奶奶，奶奶一定会帮你的。”
秦乾看着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心里一阵酸楚。
他知道，除了老太太，再也没有人会对自己这么好了。
他又怎么能要这个钱呢？
“奶奶，我不能要您的钱。”
他连忙推辞。
“我本想在您膝下尽孝，可如今却要离开，实在是心有不甘。”
“但您放心，只要您想见我，一句话，我就立刻赶来陪您。”
老太太却硬是把钱袋塞到他手里。
“傻孩子，跟奶奶还客气什么？”
“你的难处，奶奶都知道。”
“这些钱你拿着，奶奶心里才踏实。”
秦乾见状，连忙推辞：“奶奶，这钱我不能要！”
“您年纪大了，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我怎么能……”
老太太打断了他，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
“你这孩子，怎么跟奶奶见外了？”
“你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奶奶老了，这些钱留着也没什么大用。”
“拿着，别让奶奶担心。”
秦乾眼眶湿润，知道老太太的心意，但实在不忍心拿走。
于是哽咽道：“奶奶，您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我真的不能要，您自己留着，好好保重身体。”
说着，他又把钱袋塞回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握住他的手，叹了口气：“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罢了罢了，你不收，奶奶也不勉强你。”
“那……临走前，让奶奶抱抱你吧。”
秦乾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了老太太。
老太太的身子骨很瘦，但他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温暖和爱意。
老太太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轻声说：“好孩子，出去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让奶奶担心。”
“嗯，奶奶，我会的，您也要保重身体。”秦乾忍住眼泪，说道。
拥抱过后，秦乾再次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头。
“奶奶，您保重身体，孙儿告退了。”
说完，他站起身，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太正站在那里，目送着他。
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单薄。
秦乾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快步走出了院子。
但却发现……
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钱袋的样式和触感，分明就是刚刚老太太要给他的那个！
秦乾心中一惊，连忙打开钱袋，里面放着几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银票的面额都不大。
但加起来也有几百两。
这一定是刚才和老太太拥抱的时候，悄悄塞进他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