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十几次的攻城战,达奚穆拉不仅毫无收获,而且还损失了大量的人马。更可怕的是,他和他的部下完全看不到能攻下新安寨的希望。
现在,达奚部士气非常的低落。这天,达奚贡多在又一次被新安军打退之后,他灰头土脸地对达奚穆拉说道:“父亲,这样下去不行啊!儿郎们的伤亡太大了。”
“打不下新安寨真不是儿郎们不够努力,而是咱们的实力不够啊!”
达奚穆拉气的一脚揣在了达奚贡多的胸口,直接将达奚贡多踹得飞出去好远。
平时达奚穆拉觉得自己的儿子还是挺争气的,看他在战场上征战的时候确实是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风采的。
可是现在,达奚穆拉觉得自己可能高看了自己的这个儿子。之前觉得他不错,可能就是因为达奚贡多一直都在打顺风仗,所以看起来好像是很勇猛、很能打的样子。
现在稍微遇上一点困难,达奚贡多的真面目就暴露了出来。达奚穆拉觉得这个达奚贡多确实是有点不堪大用了!
达奚贡多被父亲踢了这么一脚,他也不敢有任何的愤怒和不满。虽然这一脚确实挺疼的,但是他还是一个轱辘控制住了身形,然后果断的......跪了!
达奚穆拉气得伸出颤抖的手指说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我们的实力不够吗?你以为你老子是个白痴吗?”
达奚贡多连忙磕头认错:“父亲,儿子绝没有这个意思啊!”
达奚穆拉追问:“那你什么意思?”
“儿子......”达奚贡多张口结舌,他真没什么意思!他就是单纯地觉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
可是听父亲这么一追问,他才想起来似乎他的父亲应该比他更清楚这仗这么打下去不行。一时间,达奚贡多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父亲解释自己的真实想法。
达奚穆拉也就是说一句气话,他知道他的儿子还不敢这么想自己。他也知道达奚贡多应该根本没有多余的想法。
只听达奚穆拉说道:“我知道这么下去不行,可我们不打新安寨更不行!”
“现在我们和乌禄王子拖住了秦凤路唯一能战的路旭的兵马。整个秦凤路对右贤王来说就是一马平川。”
“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冲出秦凤路一路直奔大梁的都城而去了。这样一来,在战后他的势力将进一步扩大。”
“如果我们在这一战之中打不出足够亮眼的成绩,拿不到足够的好处,咱们达奚家别说是争王位,到时候我们能不能在右贤王的铁蹄下保全自己都很难说了。”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你明不明白?”
达奚贡多这才知道,在他父亲看来,他们家族的处境居然已经如此险恶了。
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疑惑地问道:“父亲,不至于吧?右贤王的势力虽大,可我们达奚家也不是吃素的吧?就算他能在这次战争中扩充势力,我们达奚家也未必就真的怕了他啊?”
达奚穆拉无语了,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考虑考虑继承人的人选问题了。
人有时候在出离了愤怒之后就生不起气了,达奚穆拉现在就是这个情况。被达奚贡多气得实在是受不了了之后,达奚穆拉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气了。
所以,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随和了许多,只听他说道:“我们和大梁人交手了这么多天你还没发现吗?”
“我们的北庭人的武勇确实能弥补很多东西。但是一旦对手和我们有着相同的武勇,那么武器装备的强弱将能直接决定战斗的胜负。”
“右贤王麾下的军队向来就以精锐着称。一旦让他夺得了大梁精华的土地,让他可以大规模地生产大梁人的装备,你觉得就凭我们的儿郎能挡得住他们吗?”
达奚贡多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这下算是明白自己的父亲到底在担心什么了。
达奚贡多也是真的着急了,他问道:“父亲,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见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终于跟上了自己的思路,达奚穆拉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他笨?还是该笑他终于明白了?
他只能冷声说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要是知道怎么办,我还用得着儿郎们白白牺牲吗?”
“你要是真的想给为父分忧,就好好想一想怎么把这新安寨拿下来?”
“大梁的装备虽好,但是却也没有新安寨的装备好。只要我们能拥有新安寨的装备制造技术,就算右贤王这次大获全胜,我们也不至于怕了他。”
听了父亲的话,达奚贡多只能闷闷不乐地连声应是。
很快,他就从达奚穆拉的军帐之中走了出来。
他来的时候是一脸的狼狈,出来的时候则是满面的愁容。达奚部的其他将领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达奚贡多的劝说失败了。
事实上,整个达奚部之中不明白达奚穆拉心意的又何止达奚贡多一个?
大家都想不明白,达奚穆拉为什么非得跟一个小小的新安寨死磕?只不过达奚穆拉在达奚部之中的威望甚高,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还真没有谁敢来触他的霉头。
所以大家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推举达奚贡多出来帮大家来趟这个雷了。
谁让达奚贡多是达奚穆拉的儿子,而且还是达奚穆拉指定的继承人呢?
大家本以为现在的现实已经非常明朗了,再打下去也不过就是让儿郎们平添伤亡而已。他们觉得达奚穆拉之所以硬顶着继续打也不过就是不甘心而已,只要让达奚贡多去给他一个台阶下,这事儿应该也就成了。
只是看达奚贡多脸上的表情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大家怕达奚穆拉,但是达奚贡多显然是没有这样的威慑力。见到情况不妙,大家立刻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了起来。
达奚贡多正想就父亲的问题询问一下大家的意见呢,于是干脆就将父亲的担忧跟大家一一解释清楚了。
听了达奚贡多的话,达奚部的这些将领们的脸色也都凝重了起来。他们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