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翎从停尸房出来后，殡仪馆的人也来了。
目送她们接走凌母，凌翎没有立即跟上，而是去医院监控室，调看了一遍今天的监控。
一楼大厅里，凌母下楼后，先是盯着大屏看了片刻，她脸色有些难看，但没有往回走，反而是掏出了手机。
她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
她拿手机，估计是想向女儿询问什么……凌翎眉头忽然一皱。
只见监控里，凌母正要拨出电话时，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走到她面前。
那女人也在打电话，不知是在说着什么，但凌翎清楚的看见，随着那人的嘴巴一张一合间，母亲的身形晃了晃。
一刹那她就笃定，这人说的一定是与自己有关的事，而且是很难听的话。
就两分钟的时间，那个女人打完电话，看了凌母一眼，离开了。
凌翎屏住呼吸——
她看见母亲呆呆站了近一分钟后，突然死死咬住下唇，走向了电梯方向。
凌翎知道她会去做什么，不忍再看，抱着怀里安静的黑猫，出了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她单手拿出手机，搜了一个名字。
在图片弹出后，她用一根手指挡住这人的下半张脸，只看她的眼睛，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她知道这个人。
888伸出脑袋，也想看一眼。
但它只来得及看到一头黄发，凌翎就按熄了屏幕，朝右边马路走过去。
888一惊，往前走五百米，有一条小巷，那里已经蹲守了十几个要套凌翎麻袋的小混混。
不行！不能让她往这边走。
“喵喵喵——”888焦急的叫起来。
为了挡下撞向男主乐司的车，它情急之下，不小心变成了猫。
现在的它，除了能扫描信息外，和真正的猫没区别，一句人话也说不出。
“饿了？这边好像有宠物店，我给你买罐头吃，要吃鸡肉的还是鱼肉？”
凌翎轻轻抚摸着小猫头，又说:“你是在汽油桶里泡了澡吗？全是油，在你吃饭前，应该先给你洗一个澡。”
888:呜呜x﹏x。
大好人呀，大好人。
都要变傻子了，还要给我买吃的，还要给我洗澡，天杀的！让我变回去！
许是想变回去的意念太强，黑猫的眼瞳里突兀地放射出一道机质光。
凌翎察觉到，停下了脚。
然后她就亲眼看着原本窝在她怀里的小黑猫，变成了一个长着翅膀的熊。
小白熊巴掌大小，眼瞳黑亮，脚垫粉粉的，背上有一对流光溢彩的翅膀。
像是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的精灵。
凌翎盯着小飞熊，“我的猫呢？”
888围着她飞了一圈，「我就是，你别再往前走了，前面有一条小巷，里面有十三个人，她们要套你麻袋哦。」
凌翎沉默。
「凌翎？凌翎？你听没听见？」
凌翎扭头就走。
888追上来，「听话就好，凌翎，你是个好人，你妈妈也是好人，你看不看书，我免费给你，不看必后悔呦。」
凌翎毫不犹豫，“看。”
她看过很多的科幻电影，也听人说过一些穿越，重生，系统之类的小说。
她母亲死了。
她一分钟之前，还在算计着，不知要如何去报仇。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她不会放过。
「嘻嘻，给你给你。」888快速打印出来一本书，送到凌翎怀里。
凌翎打开看了一眼，想着外面不方便，又合上了，准备打车回家。
谁知这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来，在她的身侧停下。
她看过去。
车窗落下，一张清俊昳丽的脸映入眼中，伴随着对方眼尾下朱红的小痣。
凌翎张了张嘴，“……学长？”
顾以衿对她露出笑，“凌翎。”
凌翎眸光微动。
五年未见，顾以衿唤她时，嗓音里仍是带着一股爱人之间才该有的温软。
时隔五年，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凌翎’二字，让凌翎的心脏微微瑟缩了一下……
还挺疼的。
*
凌翎上车后，发现顾以衿看不到漂浮在她身边的小飞熊，有些意外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扭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透过车窗的倒影，用目光一点一点描摹过身后之人清瘦的脸，凌翎胸口有些闷。
搞什么，顾以衿。
凌翎心想:五年不见，你家那些阿姨保镖，一点都没照顾好你，都瘦了。
……
顾以衿也在悄悄用余光看着凌翎。
五年不见，他来找她，是因为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热搜。
他喜欢了这个人六年。
他知道凌翎是什么样的。
热搜上的那些事，凌翎不会做，也不屑去做。
顾以衿比网友们看到的要多一点，知道网上那些爆料里，被特意抹去了的名字是‘乐司’。
乐司是乐家的小少爷，顾以衿过去听都没听过他的名字。
乐家不过是个小家族。
凌翎要是贪钱，比起乐家的少爷，自己这位顾公子，能够给她更多。
但她偏偏拒绝了自己……
当年凌翎说的男友，竟然是乐司。
顾以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他有哪里比不上乐司？
她竟然要他，不要自己……
“吃午饭了？”
“还没有。”顾以衿下意识回道，回神一看，凌翎正冷着一张脸注视着他。
见他看过去，凌翎又扭过了头，“我饿了，去吃饭。”
“……好。”
两人一路无话。
888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凌翎为什么要偷偷从车窗里看这个叫顾以衿的男人，在人家看过去时，又莫名避开。
它悄悄扫描了一下顾以衿。
「姓名:顾以衿
品种:正常人族
性别:男性
年龄:23
特长:赚钱！赚钱！！赚钱！！！
寿命:26岁\/80岁。」
咦？
888瞪大了眼。
顾以衿的信息里，寿元26\/80的意思是说，他可能26就死，也可能80才死，到底何时死，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盯着顾以衿的特长看了又看，下车时，888兴奋地围着顾以衿转了十多圈。
它像猫遇到了猫薄荷，落在他肩膀上，摊开肚皮，长长吸了一口又一口。
活生生的财神爷啊。
多吸吸，以后让它发财。
……
进入餐厅包房后，顾以衿点菜时，凌翎借口去了一趟洗手间。
在洗手间，她刷了会网上的信息，用小号关注了姜璟和她的经纪人。
半晌，她又搜索了顾以衿的名字。
顾以衿没有姐妹，作为顾氏集团的继承人，网上关于他的信息少得可怜，连正面照都没有一张。
凌翎随意翻了下，在看到一条三年前的新闻时，滑动网页的手停了下来。
‘顾氏集团董事长顾楠女士，在昨夜的酒会上，与周氏董事长周宥女士相谈甚欢，传闻，两家有意联姻合作……’
凌翎盯着那两个刺眼的字，不知过了多久，才按熄屏幕，洗了洗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