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萧瑟,入了腊月,乌京大雪纷飞。
阆九川待在自己的小院难得清静自在,如今这院落可不比当初她来的时候萧瑟破败了。
有了沈家送来的好东西,又有阆正平在保驾护航,送到她院子里的好物多了不少,她先用最好的五行之物给自己布置出一个小书房,可聚灵藏气,是极好的养体安魂之地。
除此外,她又动了一下院子的格局摆设,小小的布个聚气风水局,能让这院子更好的吸收阳光和生气,盘活整个院落的灵气。
这一动,非但她感觉到明显的不同,就连在这院落当差的几人都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好像心气儿顺了,人也平和了不少,但她们只认为是阆九川这个主子带来的气象,毕竟人以群分嘛,有了这想法,当差也格外认真和上心。
府中在守孝,冬日也不好出门,阆九川身体不好,每日除了去给阆老夫人请个安,听一下府中某些人说她小气巴拉的酸话,就只安分待在书房养着。
是的,沈家送来厚礼,无人不知,眼看阆九川分别送了老夫人阆正平和崔氏,就再没送出一根线,多多少少说她格局小,不够大气了。
也就是没在阆九川面前说,要是在的话,只怕她当场就会发飙开毒嘴炮。
说得最多的是阆采苓那娘们几个,毕竟他们在阆九川这里吃了巨亏,从前因为陈姨娘受宠,他们姐弟也颇得脸,却不想欺到了阆九川头上,还被阆正平撞正了,不但在祠堂罚跪反省,事后还要禁足学规矩,就连陈姨娘哭得快断气都没用,最后是一家子齐齐整整地病了。
神魂养得差不多了,阆九川才开始制回阳药符,把已经用顶尖药材汤药炮制出来的符纸铺在了案纸上,药香扑鼻。
将掣蹲在桌子一角,嗅了嗅,道:“这副药汤喝了也够补身的了。”
人参是两百年的,首乌亦有百年,还有各种固本培元的顶级药材,就是勋贵圈里,也未必能这么大手笔,她却拿来炮制药符。
阆九川说道:“所以不能浪费,多泡几张。”
将掣看一眼那些已经晾干的符纸,足有十来张,放在能保存药味的玉盒里,知道不止是做回阳药符,还能画出其它的符。
它又看向一旁用骨瓷放着的上品朱砂,那同样特调过,而非直接用一般的水化开了,而是用山巅的金边雪莲和露水锤烂熬煮出来的汁液泡佛前灰,等佛前灰浸泡过后静止滤出来的至清之水才用于调朱砂。
所以这朱砂液有着一股子清冽的雪莲味。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阆九川十分郑重地净手焚香敬神,双手掐了个法诀,这才召出判官笔,沾了朱砂液,平心静气地在符纸上落笔。
画符点灵,画重要,点灵更重要,画的符纹要一气呵成,这对画工好的人来说,很容易做到,但最难的是把道意用笔落在符纸上,这不但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更要有足够的道行,才能笔随心动。
而一旦道意灌注,便是力达千钧重,一笔错,符便废。
将掣把自己当成了鹌鹑,一声都不敢吭,唯恐打扰了她,弄废了一张符纸,实在是做这玩意的材料贵又麻烦,而材料还是小事,画符倾注所有心力才是大事,要是打扰了弄不好糟了反噬,那才是大麻烦。
它是盼着这癫人好的。
阆九川倒也没令它失望,符笔一落,繁复的符纹就落在了其中,笔在她手中,如龙蛇一般灵动。
一点灵光即成符。
大抵说的就是这样吧,忽略她那苍白的脸色的话。
阆九川心无旁骛。
她所有的精神力都在笔和符纸上,繁复的符文在她脑海里涌现,手中符笔已经将之刻在了符纸上,带着强悍的道意。
回阳药符,拼的是和天争命,也有些逆天而行的意思,自不是一般符箓简单。
她画符是为救自己,可不是要让这副身体更破败。
当最后一笔符纹落下,符笔放在一旁,她又重新掐法诀,打在符纸上面。
一道浅淡的金光自符纸闪过,充沛的灵气和生气在符上涌现。
阆九川大喜,成了。
将掣也欢喜不已,道:“是不是现在就用?”
阆九川摇头道:“用了符,必须闭关三日,反正还有余力,我再画上这几道。”
她把回阳药符放在一边,定了定神,重新拿起符笔在那些药符纸上画安魂健体符,这比回阳药符容易多了,但也不过是画了四张,她就已经面无人色,魂体发虚,双手发抖,脱力了。
到底是这魂体和身体皆不全,令她能力有限。
将掣感受到她把所有的精神力全用尽了,不禁若有所思。
这是要不破不立吗?
就好比老祖宗们曾说过的,有些修仙者在晋级之前,反把自己的力量全部使尽,来个不破不立,一旦渡劫成功,筋脉什么的更为的充盈。
这家伙不会也是这想法吧?
阆九川瘫在椅子上,看着那一字排开的几张灵符,道:“我要是个全乎的,我得厉害成什么样?”
她还有一魂二魄不全,身体还是个残缺的,就这样,还能画出这样的灵符,她要是个好的,在巅峰时,得是什么光景?
阆九川暼向一旁出神的将掣,道:“都说这方天地灵气匮乏,不是人人都能修道,只有玄族之人有道根才能悟出大道,而像我这样的厉害人物,你真没有听说过?”
将掣嘴角抽了几下:“你这人,是不是真有本事不好说,但脸皮厚是真的,比王婆还王婆,臭不要脸!”
“别废话,你修行这么久,真没听说过有什么厉害人?”
将掣道:“我是在长白山深处修行的,来乌京俗世,也不过一年多,不过从前在城隍庙,倒也听说过几个,可人家都好好的活着呢。所以江湖上有没有属于你的传说,恕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你这丢了一魂二魄的情况,不会是被人害的吧?有大本事的观道,若是高调为人知的,没被招揽不太可能。看你这嘴毒又癫的性子,还不是个仰人鼻息的,该不会就是这样而被下黑手了吧?”
阆九川眸子半眯:“那依你这意思,可能是玄族的人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