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瞬间一黑,一个不明物体带着一股热气就扑到了我脸上,冲击力让我脚下一个踉跄。
为了稳住身形,我的腰不由自主地向后弯折,几乎形成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然而胡桃却率先反应过来,眼睛一亮,大声喝彩:“好身手啊!”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鼓起掌来,笑声在楼道间回荡。
就在我快要失去平衡摔倒之际,魈迅速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我。
我惊魂未定地靠在他身上,紧接着,便听到一个少女急切的声音:“哎呀,锅巴,你怎么能这样!”
香菱满脸歉意地将锅巴从我的脸上抱了下来…
锅巴一看到我,那急切的模样仿佛要将满心的欢喜都溢出来,它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熟悉与亲切。
这张脸,于它而言也是刻在记忆深处的。回想起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每至饭时,便是马克修斯不辞辛劳地为我送饭。
那时的我,刚遭受灭国之痛,满心悲戚,精神萎靡不振。
常常独自呆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对周遭的一切都没了兴致。每次马克修斯轻轻推开我的房门,看到的都是这样一幅呆滞的画面。
随后在他的记忆中,我最后走出了那间房间,只不过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而如今,再次端详这只曾在黯淡时光中陪伴我的“大胖熊”,我才惊觉它的身形相较于往昔竟缩小了不少。
香菱紧紧抱着锅巴,可它那小小的身子仍在急切地扭动,努力朝着我这边挣动,一双小短腿在空中不断扑腾,一心想要挣脱香菱的怀抱来到我身边。
我轻轻地揉着被它撞得酸痛的鼻子,无奈又好笑地看着这个活泼的小家伙。
香菱见状,脸上满是歉意,急忙向我解释道:“真是不好意思,锅巴平时都很乖巧听话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见到你就变得这么激动,像失了控一样。”
说着,她还轻轻拍了拍锅巴的脑袋,试图让它安静下来,可锅巴依旧执着地看着我,嘴里发出“叽叽”的叫声,仿佛在诉说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思念。
然而魈眉头轻皱,神色一凛,似乎正欲开口说些什么。
我瞬间心领神会,眼疾手快地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出声,同时用眼神焦急地向他传递着“千万别叫我大人”的信息。
倘若他此刻说出那声“大人”,在这众人面前,我的身份可就难以隐藏了。
魈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暗示,微微一怔,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抿了抿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眼神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无奈,站在我身旁,恢复了那副沉默清冷的模样。
我急忙摆了摆手,笑着说:“没事没事,锅巴也是热情。”随后,我弯下腰,朝着锅巴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柔声说道:“小家伙,好久不见啦,还记得我吗?”
锅巴欢快地叫了几声,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心,显然是对我十分亲昵。
胡桃目光敏锐,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这一番互动,笑着问道:“哟,看你们这熟稔的样子,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我直起身来,点了点头,微笑着回答:“之前去万名堂吃饭的时候就认识这可爱的小家伙了,当时它就在店里帮忙,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也是缘分。”胡桃眨了眨眼睛
魈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我能察觉到他的不自在,他的眼神透露出内心的窘迫,显然是还在纠结该如何称呼我。
见此情景,我赶忙转移话题,看向胡桃等人,问道:“几位这是刚刚吃过饭吗?”他们微笑着点头,行秋接过话头说道:“是啊,我们刚吃完饭,想着来这望舒客栈附近游玩一番,没想到竟能遇到你们,真是巧啊。”
胡桃眼珠子一转,突然把话题引到魈身上:“而且平日里降魔大圣总是忙于降妖除魔,今日居然得闲在此,可真是难得。”
说罢,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转头看向旅行者,调侃道:“旅行者,你这一路走来,结识的人还真是不少,人脉够广的呀。”
旅行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想开口回应,派蒙却在空中着急地挥舞着小手说道:“哎呀,别说这些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啊?我都快饿晕了!”
众人再次被派蒙的话逗笑,气氛也变得更加轻松愉快,而魈只是依旧静静地站在我身旁,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不过我猜他心里大概还在琢磨着合适的称呼吧。
胡桃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我们还有其他事儿要办,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啦。”说罢,她带着行秋、重云和香菱与我们告别。
我们也向他们挥手致意,然后继续朝着楼顶出发。
一路上,派蒙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着待会儿要点的美食,全然忘记了刚刚的小插曲。
旅行者则时不时地看看周围的环境,似乎在警惕着潜在的危险。
我侧头看了看魈,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但眼神中仍透露出一丝若有所思。我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呢?”魈微微摇头,轻声说:“无事。”
不一会儿,我们便来到了楼顶。楼顶的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爽。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宁静。派蒙兴奋地跑到栏杆边,指着下面的景色欢呼起来。
我和旅行者也走了过去,欣赏着这美丽的风景。
魈却没有立刻过来,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们。
我心中一动,转身朝他走去,说道:“来这边看看吧,景色很美。”魈微微点头,跟在我身后走了过来。
旅行者和派蒙下楼去点餐了,楼顶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魈静静地站在那里。微风吹过,轻轻拂动着我们的衣角。
我微微仰头,看向魈,轻声询问道:“你是不是每天都待在这望舒客栈呢?”
魈双手抱臂,目光望向远方连绵的山峦,声音低沉而平静地回答:“望舒客栈不过是我落脚点之一,处理完事务,偶尔会在此处休憩。”
我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如今这里没有旁人了,你也不必时刻保持警惕。”
魈闻言,侧头看向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习惯使然,一时难以改变。”
我怎会瞧不出这孩子内心的纠结与窘迫。从刚刚起,他就因不知该如何称呼我,而在言语上变得格外谨慎,甚至直接避开了称呼。
看着他那有些不自然的模样,我不禁觉得好笑
我转过身,面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温和与打趣,轻声说道:“以后就直呼我在凡间的名字吧,这般拘礼反倒显得生分了。”
魈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惊讶,抬起头望向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犹豫,眉头轻皱,面露难色,似是觉得直呼我的名字乃大不敬之举。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我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心中顿时涌起些许不好的预感。
我见状,缓缓朝他走近一步,微微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怎么,这会儿觉得不敬了?那当初将我困于柜与你之间时,怎不见你有这般顾虑呢?”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与调笑。
我的话音刚落,他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眼神也开始有些闪躲,似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抿了抿嘴,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别过头去,避开了我的视线。
那模样就像一个做错了事被抓现行的孩子,全然没了平日里降魔大圣的清冷与威严,只剩下满满的局促与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