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泠心以前并没有做过师长，她在晴洛山是这一辈里最小的徒弟，也不需要带师弟师妹。
她虽然对于自己的才学有自信，可是奈何没有经验。
要是严格算起来，柔嘉公主算是顾泠心的第一个徒弟了。
既然已经接下了这个差事，顾泠心是一定要做到最好的。
见公主不如刚刚那么抵触自己了，顾泠心立刻开口询问。
“不知公主现在在学哪些功课呀。”
柔嘉公主的注意力还有一大部分都在月光石上，听了顾泠心的话，也就随意答了一句。
“自然是寻常人都必须学的那些了。”
没想到顾泠心的追问接踵而来。
“寻常人学的是哪些？”
柔嘉公主这才回过神来。
“你不知道寻常人学些什么？”
她的表情带了些狐疑，可是即使是这样的表情，在她的小脸上做出来，也十分可爱。
顾泠心点点头，“是呀，我是师父一手教导长大的，与寻常人家的女儿受到的教育有所不同。”
柔嘉公主这才想起来，皇叔当时介绍时说的什么晴洛山的话。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听起来像是什么深山老林。
柔嘉公主并不知道晴洛山是什么地方，只当山中只有顾泠心同她的师父两个人。
两人守着茅屋，每天除了学艺就是耕作。
想到这里，柔嘉公主看顾泠心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想来她这一路学习下来一定也很艰辛。
顾泠心不知道柔嘉公主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她的气场有些变化。
刚刚还有些鄙夷自己不知道寻常人家在学什么的表情，腾然变得有些怜悯。
“既然你不知道，那本公主便让人拿过来同你长长见识。”
顾泠心心中暗笑，柔嘉公主一直放不下自己高傲的架子，看着也有几分可爱。
凝霜虽然也有些疑惑，但是心里想着，到底顾泠心是睿亲王保举的人，怎么也不会差到哪去。
便去了公主的小书房，把公主最近研习的书都拿出来，送到顾泠心的身前。
顾泠心这会儿左右无事，便一本一本地看起来。
虽说柔嘉公主是皇室公主，但到底也只有五岁，所以这些书都是很基础的。
涉及的范围倒是广泛，从为人处世，到礼仪，再到学问，几乎是方方面面都有涵盖了。
只是顾泠心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柔嘉公主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知道，柔嘉公主并不喜欢学习这些东西。
反正现在柔嘉公主已经交给自己了，那只要公主不把她赶走，不论她怎么教都有道理。
她把这些书放到一边。
“公主可喜欢学习这些东西。”
柔嘉公主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问。
之前的少师每次看到她，说的话都是公主身份贵重，理应研习。
她觉得无趣，把自己的心思告诉母妃，母妃也只是摸摸她的头，说这些是必须接触的。
至于父皇，他平时威风八面，柔嘉虽然是得宠公主，但也从来不敢逾矩。
她倒是向睿皇叔抱怨过几次。
睿皇叔也如她一般，说起这些东西的无趣，可是睿皇叔说，他自己小的时候也是学过类似东西的，而且，还学得很好。
柔嘉只觉得自己好生孤独，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和她感同身受。
今次，顾泠心居然意想不到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柔嘉公主怔愣了几瞬之后，才缓缓恢复，撇撇嘴，“喜不喜欢，还不都得学。”
顾泠心笑笑，“公主尚且年幼，这些东西学了也是吃力，不如学些有意思的。”
柔嘉公主有些意外，但是随即，大眼睛就亮了起来。
“什么是有意思的？”
顾泠心本来就是希望能够引起公主的学习兴趣，自然不会直接说出答案。
“公主现在最想学的是什么？”
这一问倒是把柔嘉公主问懵了。
她……想学什么？
她什么也不想学。
她只想肆无忌惮地玩，想爬树的时候爬树，想抓鱼的时候抓鱼。
不会被身后的一大群宫人束缚。
爬……树？
柔嘉公主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刚刚的场景。
顾泠心凌空而起，接住了从树枝上落下来的自己。
若是自己也能有这样的功夫，那即使是那些大呼小叫的宫人，也肯定不敢说什么。
对，就学这个。
“我要学你刚刚的……飞身上树。”
顾泠心抿嘴一笑，“公主要学轻功？”
柔嘉公主狠狠点头，表示自己的肯定。
“可是，学轻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顾泠心故作为难地看看柔嘉公主。
柔嘉公主却像是受到了挑衅，不服输的劲儿一下子又起来了。
“我才不怕！”
“而且，学轻功需要很长时间，臣女不知殿下能否坚持下去，若是半途而废，倒不如学些轻松的。”
顾泠心想了想，然后抬头，“臣女有一套鞭法，十分适合公主，不知……”
话还没有说完，柔嘉公主已经打断了，语气十分坚定地又重复一遍，“我就是要学轻功。”
顾泠心笑笑，“好，既然殿下心意已决，臣女一定倾囊相授。”
柔嘉公主听见顾泠心终于不再推脱，终于又一次露出了一个笑容。
“只是，臣女有一件事，还需向殿下说明。”
柔嘉公主歪歪脑袋，示意顾泠心继续说。
“公主要学习轻功自然要掌握口诀，可是口诀玄妙，若是不明其意，便是寸步难行。”
言下之意，公主想学习轻功，那就不能只学习轻功。
最起码，还是要识字明义。
柔嘉公主人小鬼大，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
“你不是说，这些东西现在不需要我来学吗？现在怎么又出尔反尔，倒是还不如我这个小孩子。”
顾泠心却只是笑笑，“非也，殿下的这些书，都是需要深明文义，方能通晓奥义的书。这些书给殿下学习，为时尚早，不如学些浅显易懂的，两者可是天壤之别。”
柔嘉公主用小手轻轻抚额，“你是少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显然顾泠心的话把她弄晕了。
顾泠心笑而不语，反正公主是已经应允了，之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充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