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节。
朝堂上,帝皇会赏赐臣工们棉衣。
军团里,兵部会统一下发棉衣御寒。
在民间却是和清明、中元一样,是百姓祭扫烧献,纪念仙逝亲人的日子。
金殿
正午将即,国事已毕。
小李子习惯性站出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咳咳。
六部长官相视一眼,目光纷纷落到太师身上。
任奕只得站出来行礼。
“陛下,臣有事启奏。”
龙椅上的任宁也不意外,微笑点头。
“太师不必多礼,有事即讲。”
“陛下,我云垂自太祖陛下起,至今已有六百余年。其间以武立国、以文治世。道义礼法,更是缺一不可。特别是孝道的慎终追远,犹为重要……”
“太师所言极是。”
任宁点头赞同。
“《孝经》有云: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朕乃天子,一言一行,惠至百姓。此身重大,朕必鞠身自省,时刻不敢忘伦理孝道。”
任奕长出了口气。
“陛下身为天子,万万人之上,亦守规矩,知敬畏,明底线,做表率,此乃云垂之幸万民之福也。”
说到这,他深深行了个大礼,这才说起正事。
“陛下,今日乃寒衣节,按传统,陛下该赏下棉衣。”
“棉衣虽轻,然意义深远,大至各郡各府小至天下百姓一一效仿,不忘伦理孝道、传承千年。”
说完,任奕深深地瞪了眼侯在任宁旁边的小李子。
也不知道长禄那老太监是怎么教的徒弟,居然忘了给陛下提醒这些重要的节气。
小李子心底委屈,却是不能发言,只好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哈哈。
龙椅上的任宁大笑,“太师教训的是,朕慎记于心。”
说到这,他轻轻叩了叩龙案。
“只不过帝国臣工数以万计,绝大多数都勤勤恳恳,忠于职守,为帝国和百姓付出了满腔的心血。这些啊,朕都看在眼里。”
“今日寒衣,朕本欲赐衣,但要赐给谁,一时间有些捏拿不定啊。”
礼部尚书范文急走几步,站了出来。
“陛下无需多虑。”
“有道是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陛下之赐,隆天之恩。获得的臣工自然感激不尽,需以加倍的努力以回报陛下的信赖;暂时不获者则需躬身自省,深究不足,争取日后为帝国及百姓作更多的贡献。”
“范尚书说得好。”
任宁扭头看向旁边的小李子。
小太监轻轻咳了下声,不知从哪摸出卷明黄色的绢布。
他轻轻展开。
上面字不多,就寥寥一行。
“今日寒衣,赐前太师任恒、龙首寺方丈弘光大师以及前定西郡郡尉现北海关守关大将夏邦为棉衣御寒,以示鼓励。”
嗡~
金殿里一片喧嚣。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最后朝臣们一个个探究地望向龙案边的小太监,似乎想听他继续念下去。
然而小李子视若无睹,嘿嘿地收起了绢布。
赐衣消息随着众人退朝以及报纸和风车飞快传开。
各郡郡守、各军团长俱是大吃一惊,不约而同收回了先前拟好的名单,重新思索起赐衣的下属来。
————
苏澜郡,苏澜城。
郡守府。
“大人,”管家刚看完星纪城传过来的风车,啧啧道:“今年陛下赐衣的名单有点意思啊。”
“是啊。”柳永春微微颌首。
老太师退出朝堂已有三年,如今一直在云垂各郡游走,结交当地的大儒,试图收集所有的云垂汉字并且给它们定音,以制定前无古人的当世大典。
虽居无定所,且不时餐风露宿,但老头子乐在其中。
甚至太师府屡次派人去接,然而老太师也没有回星纪城或星落郡养老的意思。
“看样子陛下对‘字同音’十分看重。吩咐下去,如果老太师路过咱们苏澜郡,要第一时间通知本官,同时各地衙门务必保障老太师的安全以及相关需求,任何人不得打扰或阻拦。”
“明白。”管家连忙哗哗地记在本子上。
他迟疑了会,忍不住开口。
“大人,往年赐衣的对象通常仅限于朝堂和各地军团,没想到当今圣上还注意到了弘光大师这个方外之人。”
“是啊。”柳永春有些感概。
老和尚通常只在中等郡和下等郡出没,从没有到过苏澜以及柳永春以往任职的郡县。
但因为报纸的原因,两人对这老和尚还算熟悉。
“弘光大师乃得道高僧,医佛双修,曾救万民于水火。陛下记得他的好,今日特赐大师件寒衣,倒也不是不可理解。只是……”
长兴帝在世时,有许多官员曾经集体上书,意封佛教为国教。
老皇帝也考虑过,只不过他的病情时好时坏,好时国是繁多,坏时头疼欲裂,便一直没有定调。
如今任宁身心健康,期间也有不少朝廷重臣提及这事,但他却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看来陛下秉持的是宗教不得涉政。”
“吩咐下去,郡守府上下如果遇到僧尼化缘,可以适当给点饭菜或银子,但绝不能当成座上宾。”
老管家连连点头,“大人高见。”
“至于夏邦为……”
柳永春抬头朝西方的天际望去。
“当初定西大反攻,相对于西凉人,我方兵员严重不足。然而夏邦为浑然不惧,定西备守兵更是视死如归,他们横穿整个定西郡,最后几乎死伤殆尽。”
“此等英烈,当为天下记忆及敬仰才是。”
只是不知为何,长兴帝却一直对此视而不见,不闻不问。
“幸好陛下一直记得他们的付出,如今给予补偿。”
“大人,”管家附和道:“陛下既然记得定西人的付出,恐怕也记得西凉人的恶毒。下来朝廷的目光恐怕会更多投向西部。”
“没错。”柳永春点头,“西边路远,征战不易,估计耗资会不少。”
“咱们人在苏澜,不能坐享其成,还是得多多琢磨路子,尽可能为国库多赚点银子。”
“大人说的是。”
砰砰。
管家话音未落,书房的门轻轻响了起来。
外面传来门人的声音。
“大人,忠勇伯夫人求见。”
柳永春和管家相视一眼,顿时大喜。
“小妹什么时候回的苏澜?快快请进来。”
主仆两人到了花厅,一眼就见客座上坐了个雍容典雅言笑晏晏的美貌妇人。
正是萧纲的母亲,柳婉。
“哟哟哟,小妇人见过郡守大人。”
柳永春哈哈一让身子。
“小妹又拿大哥寻开心了。你如今可是伯夫人,大哥可承受不起。”
嘻嘻。
“伯夫人?”柳婉骄傲地挺起胸膛,“恐怕大哥说的不大对,说不准年末时你家小妹就升成侯夫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