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李旦继续说道:
“这次股东大会的第二个议题,是确定永明要塞全体人员各自应占的股份。”
“其中出资者的股份是最好确定的,就是他的出资比例,所以就先来确定银股的股份。”
“这次我来的时候,带来了十万两现银,及总价值二十万两白银的物资,”
“这就是李某对南海边地公司的投资总额。”
“现在就看各位出海愿意给南海边地公司投入多少资金了。”
“出海”就是17世纪到18世纪中国对船长的称呼。
与欧洲一样,在估测船只使用期间的修理费等预算的基础上,
建造和舾装大型洋船、购入商品等项,在中国也是难以凭个人财力来支撑的。
于是,中国一般采取合作伙伴模式,船员持有船只股份的情况也很多。
出海代表共同出资者,负责航海和交易的一切事宜。
在船只出港时,出海负责管理舾装、记账、融资、雇佣船员、分配船舱。
在船只靠港时,出海负责船上货物的销售和进货、纳税、签署相关合同等。
船员也依照职责称呼,如会计、总管、香工、火长、舵工、大缭、亚班、头碇、押工、炮手、水手等。
会计顾名思义就是会计员。
总管相当于大副。
香工负责船神的祭祀,相当于西方海船上的神职人员,如果有的话。
火长就是舟师,相当于领航员。
舵工,是掌舵负责人。
大缭,是帆索负责人。
亚班相当于水手长。
头碇,是船锚负责人。
押工,是船上的木工。
通过销售或运送商品所得到的总收益去除必要支出后的纯利润,
首先按照共同出资者和船员之间事先约定的股分进行分配。
在此基础上,出资者按照出资比例,船员按照职位高低,分别领取分红。
此外,一般情况下还允许出海以下的船员,按照职位高低携带一定量的私货上船。
这一规则和欧洲那些海贸公司的情况是一样的。
总体而言,在船员的构成和利益分配方式等方面,中国的船只并不比欧洲特别。
至少可以认为,在17世纪到18世纪的亚洲海域,中国船只和欧洲船只相比,
在船员的构成、运输、贸易方式等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最大的区别在于,船只运营主体是属于几个人合股出资的贸易商人,还是有永久资本支持的股份有限公司。
当然只要南海边地公司成立,这种区别很快就要不复存在了。
出海通常也是共同出资者中的一员,一般都是所有船员之中最富有的人。
但在共同出资者之中,出海往往就是最穷的一个,
名下通常只有一艘船,甚至可能连一艘船都没有。
否则他们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远渡重洋呢?
不过眼下,在永明要塞中的千余人,
除了李旦这个大财东,三浦按针和考克斯,及那二十个朝鲜少女外,
其他人不是各条船上的出海,便是他们手下的船员。
这些人里能出得起大额投资的,无疑就只有出海了。
所以李旦拉投资才会只问出海,而不问其他人。
“我出十万两白银!”
李旦话音刚落,颜思齐立马起身,中气十足地说道,但马上他又话锋一转,
“诶,不过只有银票,银子还在平户存着呢。”
会场上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可能大家都觉得他后半句话就是纯纯的废话吧。
李旦冲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对台下朗声道:“还有谁愿意出资?”
“我出五万两银票!”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立即朗声说道。
他是这次跟随李旦来的一位出海,名叫李德。
因为自己没有船,所以受雇担任李旦名下一艘商船的出海。
洪升就在他的手下担任船员。
能在弱冠之年就成为出海,此人必有过人之处,要么是个富二代,要么就是年轻有为。
但若是富二代,家里应该还不至于连一条船都给他买不起。
总之李国助对他并不熟悉,只记得前世看过的《台湾外记》上就有此人。
郑芝龙降清时,李德就跟在其身边,一起被满清掳去。
郑芝龙曾多次派李德去劝降郑成功。
后来他又辗转回到郑成功麾下,
到澎湖海战时,担任管理大炮冲锋营一职,兵败不知所终。
现在距离澎湖海战爆发的1683年还有67年,那时的李德已是87岁高龄了。
李德说要出银票,就说明他跟颜思齐一样,手里没有如此大额的现银。
“我也出五万两银票。”
李德报价出资后,不等李旦询问,马上又有人报价出资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俊臣。
没错,他也是一个出海,只是这次为了图新鲜,想试一试驾驶西洋船的感觉,才应聘了仁王号的舵工。
他自己也没有船,是受雇于李旦,担任其名下商船的出海。
“那我,我也出五万!”
紧接着又有一人报价出资了。
这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张弘!
别看他憨憨的,一副老实巴交的农民模样,其实也是个出海。
不过从他报价时那底气不足的样子来看,显然是不怎么富裕的。
毫无疑问,他自己也没有船,是受雇于李旦,担任其名下商船的出海。
除了上面已经报价的四位,现场还有七位出海。
他们是鸿鹄号、鹏发号的出海,及跟李旦来的五位出海。
仁王号的出海是颜思齐,已经出过价了。
李俊臣和张弘平时虽是出海,但这次都在仁王号上当船员。
所以鸿鹄号和鹏发号的出海都另有其人。
李旦这次一共开来了七艘老闸船,
李旦自己任一艘船的出海,
李德任一艘船的出海,刚才已经报价出资了。
所以还没报价出资的,是其余五艘船的五位出海。
这七个人最后总共出资二十五万两白银,当然都是银票。
所以不算李旦带来的那价值二十万两白银的物资,
在场所有出海最终的出资总额是六十万两白银。
在这个时代,堪称是一笔非常雄厚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