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润与刘五拜辞王店长后,离了高庄屯,两人各骑一匹良马,另牵引着两匹驽马驮着些干粮和水往广宗而去,一路风餐露宿,还好有刘五不时猎些野物,马儿就任它去啃些枯草喝些溪水,刘五还时常会把草根挖出来洗净喂它们,刘五不能说话,这一路倒也清静,齐润不便骑乘,不能长时间驱驰,每日行不过四五十里就要歇下,就这样行了八、九日,来到了中山郡的安国县,距离广宗不过四、五日的路程了。
齐润与刘五来到安国县的城门前,打算进城去买点盐巴与干粮,马也要好好喂喂,这几日奔波又没有精料吃,眼看着瘦了些。好在临行前王店长给了刘五几吊铜钱算是买下了那些皮子,此行手头还算宽裕。
“哎,你住下,给你五千钱,把你这马给我吧!”齐润和刘五牵着马刚刚穿过城门洞子,就听一声娇叱:“你这鞍和辔头我也不要的,五千钱便宜你了!”
齐润莫名其妙地顺声看去,只见三个不大点的伴随簇拥着一位少年站在城门洞子旁,但很明显这四人都是女扮男装,毕竟男子哪有这般胸襟。
‘什么鬼?这时代这么流行女扮男装吗?这扮得也不像啊。’齐润看了她们一眼,不由腹诽道,刘五过来拉住了齐润,示意其快走。
“唉,别走!”这四人一下子把齐润和刘五拦住,看来是不打算放他二人离开。
“我并无意卖马。”
“哎,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我给你钱,你凭什么不卖给我?”
“??”齐润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买东西的,此女子怕不是哪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千金跑出来玩儿的吧,心下好笑,有心打趣一番,于是立住了脚说道:“如此,我若给了你钱,你便把这三名伴随卖我吗?”
“什么什么,他们是人,岂能与马相同,而且你这马值价不过两千钱,我予你五千,已是大大赚了,你再去买匹就是。”
“呵,人与马不同……,那姑娘身上这几件衣服,想来值价不过一千钱,我看中了,予你五两,你脱下来卖我,再去买件新的穿如何?”
“你……你这登徒子!竟敢调戏于我!”那少女听齐润如此说,如受大辱,又被其看破自己女扮男装之事,满面羞红,指挥周围伴随:“给我打他!”
只见那伙伴随面面相觑,她们本就是些十三四岁大的女娃儿,看刘五健硕,齐润又生得高大,哪里敢拢过来,只是站定了不让二人离开。
“嘿,这些娘儿们真是麻烦。”齐润正打算和刘五上马强行过去时,远处传来一声暴喝:“还不住手!”
只见由城门处又进来数骑,为首两骑,当先者身高九尺余,肩阔背宽,方脸钩鼻,双眼若鹰隼,浓眉似利剑,头戴束发冠,身穿一袭红袍,胯下骑的马也是通体火红,看肩高怕不要有一米八上下,如此火团般的巨人巨马,迎面而来,泼天的气势令周围人都不禁一窒,齐润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吕布!!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并州当差吗?跑到这冀州的中山郡来干嘛?’齐润忽然看到吕布出现在此,心中大惊,以为是自己穿越而来扰动了时间线所致。
“父亲!他调戏我!”不想那少女几步就来到吕布马前抢先告状。
‘我靠!吕布的女儿!?’齐润被这突发事件震得一时反应不过来,历史上吕布之女虽然没有留下名字,但可以肯定的是,吕布是个女儿奴,调戏了她的女儿……
‘这下他妈死定了。’
果不其然,吕布刚听闻女儿的告状,立马脸若冰霜,周身杀气不断外泄,双眼宛如利刃向齐润斫刺而来,齐润瞬间就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已经开始跟自己的躯壳提前辞行了,他双腿发软,心里只想着叩头求饶。但就在这时,一条颤抖但有力的臂膊将齐润护在其后,是刘五,此时他正手握短刀,站到齐润身前直面吕布。只见他腮帮紧咬,浑身肌肉隆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吕布,头上汗珠直冒,他似乎知道面前之人的恐怖,但是为了故人之托,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刘五的举动给齐润赢得了一点喘息的机会,齐润定了定心神,打定主意,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跨了一步越过刘五,回手按下刘五握着短刀的手,然后深深施了一揖。
“原来是奉先公!不意在此得见?公不在五原,何以至此地?”齐润决定先打他一个信息差,这方面优势在我!
“方才这位公子突然拦住想要买我的马,我不知是令郎,多有得罪,我这马原是不卖的,既是令郎想要此马,自当奉送。”
齐润脑子转的很快,反正此时吕布之女扮作男装,自己只要假推不知,这调戏之罪自然可以滑过。
吕布听了齐润之话,杀气骤减,看了女儿一眼,训斥道:“荒唐!”又瞪视那三个伴随:“不是叫你们在馆舍看住了吗?怎么一起出来疯闹?”那三个伴随立马浑身筛糠。
“我逼她们带我出来的,父亲你不要吓唬她们!”见女儿护着三人,吕布也不再计较,就在马上向齐润回了一礼:“某家奉公干来此买马,这位兄弟面生,何以认得某家?”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飞将之名如雷贯耳,天下何人不知?”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马屁不破。后世小说里将吕布的赤兔马归为董卓所赠,但实际上历史记载并无此事,反而是定襄的地方县志中说是吕布在当地亲自擒获赤兔马,还留下了吕布池的景点。
齐润决定先将吕布大大地吹捧一番,吹晕了他再想办法脱身。
“哦?我才得此马不久,就有此传言?”吕布听了齐润之言,不但没有被吹捧晕,反而起了疑心。
‘干!干!干!’压力现在又来到了齐润这边,‘他怎么才刚刚得了赤兔!这下马屁拍穿如何是好。’
“父亲,你看,你有了赤兔大家都知道了,我的马呢?你答应过给我也弄一匹的!”好在关键时刻吕布之女前来助攻,分散了吕布的注意力。
“好好好,待你金钗,为父亲自给你挑一匹。”
“我不依!我不依!那还要再等一年呢!”
齐润听到这个信息大吃一惊,‘金钗?敢情这吕布之女今年还不到十二?难怪行事如此顽劣,可她这身高快一米六了吧,那胸襟之广阔也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啊!这是什么可怕的基因!’
“嗯咳!”见吕布一个不留神说破所谓令郎其实是令嫒,吕布身后的虬髯汉子干咳一声,把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只见他从马上下来,其人原来也有八尺高,他对着齐润略施一礼说道:“俺是云中张扬张稚叔,这位兄弟,未请教?”
“不才齐润,字川岳,淄水人士,由涿郡探亲而回,欲绕路往广宗会友。”齐润赶紧回礼,他不敢再自称广宗人士,怕他们听出自己的口音不对加深怀疑,只得报以后世原籍,同时心中念起‘这人就是张扬!吕布的好友,同样以勇武闻名并州的人。汉末三位以勇武煊赫并州的人今天一下子就碰到了俩,也不知道后面那几个人里面有没有张辽张文远!’齐润正在胡思乱想,只见张扬又对着刘五施礼:“这位壮士,未请教?”
“啊,他叫刘五,受故人之托与我同行,他之前是渔阳卫的‘毋须归’。”齐润代为介绍道。
“‘毋须归?!’”张扬和吕布听到这个词后同时一愣,张扬立马上前将刘五衣领一扯翻开,好像在检视什么,继而回头向吕布一点头,就见吕布当即下了马来和张扬一起向着刘五施礼:“兄弟,得罪!”他二人对刘五的礼遇明显比齐润高。刘五见他们已无敌意,收起短刀也回一礼,继而咧嘴一笑,于是三人都大笑起来,他们本都是边地武人,也都是抗击外族的前线战士,见到同类自然惺惺相惜,齐润瞧见机栝,连忙将刘五之事添油加醋的说给吕布和张杨,听得二人连连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