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付南空,白承夕小跑到树荫处乘凉。
就在此时,天天摸鱼的牛马突然窜出来报分:“宿主宿主,付韭菜刚才突然爆了3分!”
她远远看了一眼付南空离去的方向,只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都没干,他酸什么?”
“大概是你躲开他,他觉得难受?”
“我上次嗞他一脸,他也没酸啊。”
牛马:“好了,这件事就别提了。”
宿主对男主们的所作所为,只能用劣迹斑斑来形容。
它现在看到男主们吃瘪,竟然习以为常了。
罪过。
白承夕微微眯起眼睛,大脑飞速运转:“你看他刚刚紧张的样子没有?”
“当然看到了,他一定对你情根深种。”
片场拂过一阵热风,树叶沙沙响动。
白承夕仰头看着头顶层层叠叠的叶片,它们彼此紧紧依偎,难分难辨。
她抬手捏住一片仔细观察,半晌,才幽幽地问:“你说,世界上会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吗?”
牛马:“当然不会有。”
白承夕将两片相邻的树叶撵在一起,它们大小差不多,形状相仿,乍看之下一眼难辨。
“我怀疑,付南空的故事线是替身文学。”
牛马:“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白承夕盯着树叶发呆:“他不像在看我,但又那么担心我,你说,他究竟在通过我看谁?”
“你会不会多虑了,他应该就是单纯的救赎路线。”
“不,我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有一瞬间错愕。”
她的声音很轻,目光有些失焦,仿佛回到初见的那天。
心头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白承夕仔细回忆着和付南空相识以来的一点一滴。
倏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苏醒。
她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
也许,她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庄鸣是为了跨越阶级,顾铳是因为血脉,那付南空呢?
表面上,他们一个个都做出情深似海的样子。
实际上,在他们眼中,自己不过是个有利可图的玩意儿罢了。
白承夕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厌恶的情绪,中午饭都少吃两口。
吃过饭,她搬了张躺椅在树荫下午休。
发出去的微信还没有回音,对方大概在忙。
最近连轴转,她的精力没有以前那么旺盛,在椅子上躺了一小会儿,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里传来潺潺的水声,汤锅沸腾的咕嘟声,忙里忙外的脚步声,和……
一群男人的欢声笑语。
她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小时候居住的家中。
厨房灯光黯淡,妈妈的衣衫十分破旧,胸口印着一个汉字。
可面料太残破,看不清是“爱”,还是“受”。
她嘴里哼着古怪的调子,正在躬身拖地,拖一会儿就直起背来捶捶腰。
客厅里很闹腾,白承夕探头望去,又是那四个男人——
丈夫、爸爸、孝子、社会精英。
他们好像在庆祝。
他们各自的胸口依然连着一条黑色的触手,触手的另一头,是厨房里那个忙碌的女人。
白承夕气不打一处来,回头大喊:“别干了,快走!”
可是没人回应她,她仔细一瞧,那道忙碌的身影头发变得很长,脚上多了一双高跟鞋,但身躯已经不成人形。
她丢掉了拖把,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低头写写画画着什么。
“小夕!醒醒!别睡了,导演叫你了。”
白承夕倏地醒来,满头冷汗,原来是崔月在叫她。
没想到又梦到小时候的家,她重重呼出一口气,喝了口浓茶,朝片场走去。
收工已是晚上九点,白承夕踏着星光往小旅馆走去,中途却收到了崔月的消息,让她去一趟驻车地。
这个点去驻车地干嘛?
她现在只想躺在舒服的大床上美美睡一觉。
不过她还是调了个头,驻车地离片场只有七八分钟路程,平时轻松走完,今天却觉得步子特别沉,路特别远。
每一步都贴在地面摩擦着前进,昂贵的浅口小凉鞋被她穿成了拖鞋。
驻车地很宽阔,暖黄的灯光笼罩着整个广场。
远远的,她看到一辆巨无霸房车停在公司房车旁。
这种房车她在广告片里见过,落地价至少七千万,内置一个小型车库,自带一辆豪华超跑。
这地方不是什么风景名胜,谁家土豪会到这来驻车?
白承夕停下脚步,思索片刻,心口忽然重重一跳。
桃花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瞬间盛满笑意。
脚下变得轻盈,鞋跟每一次和地面相拥,都荡出一声清脆的音符,踢踢踏踏,是盛夏夜里的小夜曲。
她急不可耐的穿过灌木丛,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忙碌的身影。
炊烟袅袅,两位厨师正在星空下烹饪,崔月和陌陌在为他们打下手。
另一头,段泝舟正和一个中年男人聊天。
大概天气太热,他今天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穿得花里胡哨,只穿了黑色五分裤搭无袖黑背心,简约清凉。
手臂肌肉完整的暴露出来,线条流畅,紧实有力,腹肌轮廓在背心下若隐若现。
他双手插兜,姿态松散地靠着那辆钢铁巨兽,野性与力量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
“擦边”这两个字在白承夕脑海里疯狂滚动,她几乎按捺不住想要拍照的冲动。
发出去得赚多少流量啊!
她虽然肌肉不发达,但她筋骨发达,是不是也能擦边?这不比拍戏轻松多了?
牛马:“……宿主,你真是凭实力单身。”
该花痴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居然只有擦边,甚至还想自己去擦,真是气死统了!
“滚!”白承夕粗声粗气吼回去,赶忙整理一下衣服,佯装淡定地朝那个身影走去。
“小段!”
段泝舟扭头看她一眼,招呼她过去。
“白承夕,来,给你介绍。”他用下巴轻轻点了点跟前的中年男人:“这是吴医生,我爸的专属医生,对跌打损伤很有研究,他会跟着你到拍摄结束。”
吴医生看上去四十来岁,温和地跟她打了个招呼:“白二小姐,久仰,经常听少爷提起你。”
“吴医生你好。”白承夕赶忙回应,又立马举起一指禅戳了戳段泝舟的腰窝子:“你提我干嘛?”
段泝舟扭着腰躲开,揶揄道:“提你要出栏了,让吴医生检查一下有没有疫病,没病就拉去市场卖掉。”
“你千里迢迢到这来就是为了找打?”
说着,白承夕捏住拳头捶他两下,看起来很残暴,实际上力道软绵绵的。
段泝舟目光一凛,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举到眼前,把她的袖子捞到肩部。
他眉头紧蹙,声音发沉:“怎么这么多伤?”
原本光洁细腻的手腕一块青一块紫,肘部往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肩头还有一片拳头大小的淤血,灯光下简直触目惊心。
“动作戏嘛,难免受伤。这有什么,子青背上全青了,我的算不上严重。我每天都帮他抹药,一天就能抹完一瓶。”
白承夕抓住机会就卖惨!
总之,赶紧心疼她!多分片酬给她!
“你帮庞子青抹药?”段泝舟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没助理吗?”
“有,他说助理力气小,跟没吃饭似的,抹了药也揉不开,我才帮他揉的。”
白承夕哀怨地看他一眼,低头玩起自己的手指。
什么小破老板,居然不关心自己的摇钱树,而去关心庞子青。
听她这么说,段泝舟别开脸,语气略带不爽:“哦。”
旋即,他木着脸补充道:“去车里,让吴医生给你看看伤。”
牛马:“你老板酸了1分哦!”
“……”好吧,是她误会了。
白承夕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看他一眼,乖乖跟吴医生进了巨无霸房车。
这房车和她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内部空间很大,装潢十分豪华,还有些眼熟,原来昨天晚上段泝舟就是在房车内跟她打的视频。
最后面就是卧室,摆着一张温馨的大床,床上用品是漂亮的提花面料。
这就是她特别想睡的舒服大床!
比小旅馆那张床强多了。
白承夕的视线死死黏住这张大床,脑子飞速运转,心里琢磨着如何能睡在这。
直到吴医生给她上完药,她还腻在大床边久久不下车。
段泝舟上车找她时就看到这一幕——
自家小演员正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的床。
段泝舟:“夜宵好了,你在这磨蹭什么呢?”
白承夕缓缓转身,脸颊白中透粉,莹莹润润,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眉目含情。
段泝舟被她看得呼吸一窒,心脏咚咚狂跳起来,喉头狠狠滑动一下。
他薄唇翕动,艰涩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变得低哑:“你在干嘛?”
卧室里的女人步履款款走向他,眉梢下撇几分,桃花眼从下往上看过来,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只见她怯怯地递出一张房卡,粉唇轻启:“哥哥,你今晚,能去我的房间吗?”
“……?”
段泝舟死死盯着房卡,把她的话仔细揣摩了两遍,双目倏然睁大。
“轰”的一声,脑海里炸出一片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