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瑶垂眸看着掌心的毒药,胸前有些发闷:“师父,你要我毒死鹤砚清?”
明渊点了一下头:“嗯,毒死他。”
从前明渊不确定鹤砚清对姜玉瑶的心思。
可是后来,当自己一次一次落到鹤砚清手里,姜玉瑶都有法子令那鹤世子放过自己的时候,明渊便确认了鹤世子对姜玉瑶的爱意。
那鹤砚清是外人如何都攻击不进去的人,今日的谋杀也再次印证这个鹤世子是有多难杀。
既然外部不行,那就从内部开始。
明渊伸手按住姜玉瑶的双肩,神色凝重起来:
“玉瑶,师父从前从不让你这些事,就是怕把你拉下水。
所以师父从前遇见事情都是策划着让你先走,只是如今局势变了,你走不了。
且我们做了太多事情都被世子给压了下来,世子的手段太过无懈可击。
废太子已经被打入冷宫多年,他也快熬不住了。
玉瑶,师父没有办法了,只有让你帮这个忙。”
明渊知道鹤砚清的无懈可击,可是他想了一圈,好似只有姜玉瑶能真正的伤害到他。
姜玉瑶只觉呼吸一窒,她从前是很憎恨鹤砚清,但是还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了鹤砚清的命。
她唇上的血色有些消减,语声沙哑起来:“师父让我杀人,我自是……自是有些忐忑与害怕的。”
明渊神色严肃冷然起来:
“玉瑶,你是不是不愿杀他?你是不是爱上那个鹤世子了,你喜欢他?”
姜玉瑶有些慌张的摇了摇头:
“我没有。只是师父让我去杀人,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接受。
那总归是一条人命,我从未害过人的性命啊。”
明渊问:“你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做完这件事,我好安排后续的计划。”
姜玉瑶没有顾上回答明渊的问题,而是说:
“师父,世子筹划给老佛爷办寿宴。他答应过我,会将我母亲从南越带回来与我团聚。
若是世子死了,我与母亲分离多年,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鹤砚清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跟她说要跟老佛爷办寿,这件事表面是鹤昆的事情,可实际上也是实际全力操办。
还要筹谋她与自己的母亲安全会面,这并不轻松。
明渊凝眸看着她,将自己的双手从姜玉瑶肩头上挪开:
“玉瑶,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但我要告诉你,姜家九族人的性命是怎么没的,跟鹤家人断不开干系。
你喜欢上谁都行,唯独姓鹤的不行。”
姜玉瑶呼吸有些低沉,心没来由的好像被针扎过一下。
她否认道:“不,师父,我没有爱上鹤砚清。
我只是在纠结,他要让母亲与我团聚,若是他人没了……”
明渊加重了几分语气:
“玉瑶,我们没有时间了!
太子在冷宫已经病了半年了,我着实不愿让你做这种脏事,可我也真的没有选择了。
鹤世子,太不好对付了。”
现如今,孟家与四皇子又被拉下水,他一下子要对付更多人了,明渊才知道,鹤砚清的存在对自己与太子是多么大的阻碍。
姜玉瑶眼角有些猩红:“好,师父,我明白了。”
明渊告诉她,新研制的毒药被服下以后,前六日都是身体发虚,面色发青,人昏昏欲睡。
到了第七日,人会暴毙而亡,没有一点挽救的可能。
姜玉瑶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帐篷,心思沉沉的坐在床榻边。
想起这一年来,自己与鹤砚清之间的恩恩怨怨。
她讨厌过鹤砚清,恨过鹤砚清,甚至最愤怒的时候也是想让他滚,自己与他生生世世不见面。
可唯独没有想要鹤砚清的命。
杀人一事,过于暴戾,她的手爱泡茶,唯独没有取过人命。
可是自己已经是姜家唯一的后人了。
师父与姜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都做到这种份儿上了,自己难道就这么因为心软而坐以待毙吗?
姜玉瑶回了帐篷,站在茶台边,手腕止不住的发抖起来。
拂绿这时走了过来:“三姑娘,您怎么了,您是身子不舒服吗,怎手腕一直在发抖?”
姜玉瑶已经往茶杯里倒了毒药,左边的有毒,右边的没有。
鹤砚清喜欢自己泡的茶,日日必喝,可是汤药就不好说了,他不喜苦涩药味。
她笑了笑:“我没事,估计是才从飞雁山里出来一日没吃东西了,饿急了,所以就有些心慌手抖。”
拂绿“哦”了一声,连忙说道:“奴婢这就去给三姑娘准备吃食,让人炒几个小菜来。”
姜玉瑶顺嘴道:“多做几个,世子也没吃。”
拂绿无心的一笑:“奴婢知道,三姑娘对世子爷的关心都成习惯了呢。”
姜玉瑶脸上一僵,她很关心鹤砚清吗?
她不喜欢鹤砚清的,鹤砚清对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害的事情,她不可能喜欢鹤砚清半点儿!
姜玉瑶一直在心底对自己这么说着,一直反复的暗示着自己。
世子的好,世子的坏,仿佛一直都是伴随着这个人存在的。
他不可能极致的好,也不可能极致的坏。
若问姜玉瑶的心,连她自己都认不清。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拂绿将锦盒给提了过来:
“三姑娘,饭菜都好了,现在是送去世子的帐篷里吗?”
姜玉瑶抬脚走了过去:“好,正好我要将泡好的茶给也给他送过去。”
一到了鹤砚清的帐篷,朔风带着人就从里边退了出来,拂绿也默默退了下去。
姜玉瑶将菜盘子一一摆放好:“世子,起来吃些东西吧,都是牛肉,吃了伤口会好得快些。”
鹤砚清刚刚才跟鹤昆对完后边的部署计划,此刻正是饿得慌。
他起身从榻边走了过来坐下:“是挺丰盛,不过我想先喝口茶。”
姜玉瑶的心猛然抖了一下,又迅速的恢复平静:
“瞧你,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喝什么茶,一会儿再喝吧。”
她的心跳得扑通扑通的,怕鹤砚清发现,可是在这种害怕之余,她又有了旁的担忧。
师父告诉她,这是新研制的毒药,没有解药,沾染了就是死路一条。
鹤砚清笑着:“那听你的。”
姜玉瑶松了一口气,给他夹了一块牛腩:“吃这个,这个好吃。”
鹤砚清与她在一同生活,对她的戒心日益减少,姜玉瑶给他夹什么,他便吃什么。
一餐用完,姜玉瑶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嘴:“左手臂记得别用力,免得伤口裂开了。”
鹤砚清随便的点了一下头,伸手将桌上姜玉瑶拿过来的茶杯,左边的那只给拿了过来喝,口渴得紧。
姜玉瑶抿紧了双唇,眼睛一直盯着那只有毒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