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依晴低下头，浑身散发着自卑的气息。
想来也是，堂堂侍郎千金被多次退婚，还传出了克夫的名声。
“那，等有货记得通知我。”洪依晴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伙计斜了洪依晴一眼，像是扫晦气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连布庄伙计，都能这般摆脸子，显然洪依晴过的并不好。
“小姐，您看这些布，您要哪匹？”招呼岳潼的伙计询问。
岳潼心里不爽，这些势利眼的家伙，“都不要了！”
伙计一愣，大脑灵活运转，虚虚地打自己一个小嘴巴子：“这位小姐别见怪，或许您同情那位洪小姐，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您这般大度。”
门口的伙计也过来了，若是影响了生意，他会被掌柜扣钱的。
“我们也是逼不得已，上几次洪小姐过来，把里面的生意都搅黄了，但凡她碰过的布料便没人买，低价处理给普通百姓都困难。”
伙计无奈地说着，尤其是那匹金丝锦缎，原本能卖十两银子的，就因为洪依晴摸了一下，一两银子卖出去，还赔了他们不少笑脸。
岳潼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难怪洪侍郎要去钦天监了。
“岳姐姐，是这样的，大家都怕沾了洪小姐身上的晦气。”苗小渝拉了拉岳潼的袖子，女子嫁人乃是大事，就连她母亲也交待过她，不许和洪依晴接触。
没想到是这样，岳潼觉得洪依晴身上根本没有晦气，她之所以克夫跟肩上那两团东西脱不了关系。
“算了，把这些棉布都包起来，送到左相府。”岳潼气消了些，不得不说这家布庄的棉布质量很好。
伙计松口气，千恩万谢的保证，一定妥妥地送过去。
岳潼和苗小渝离开布庄，前往不远处的香品楼。
才到门口，他们就见到了被拦在外面的洪依晴，看来他们还是很有缘的。
“我在门口等着也可以。”洪依晴对小二说着，低声下气的模样，全无官家小姐的骄傲。
小二皱着眉头，他也是为难，“这位小姐，烤鸭都被订出去了，就算您在外面等着，也是没有的。”
岳潼的正义感喷涌而出，气势汹汹地走过去，“这才中午，怎么就都订出去了！”
苗小渝也是看不过去，这些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还要不要脸，“我订了位置，现在请这位小姐进去吃！”
“这……”小二想着借口。
岳潼干脆亮出身份，“怎么，我身为左相嫡女，连一家酒楼都进不得了？”
一听对方的身份，小二差点儿给她跪了，立即弯腰九十度，“三位里面请！”
岳潼朝洪依晴友好一笑，“走吧。”
这下子，轮到洪依晴迟疑了，“感谢岳小姐，我就是想买只烤鸭给母亲，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看洪依晴这副懦弱瑟缩的模样，岳潼一把拉住她的手，“走啦，一会儿让小二帮你打包。”
小二在前面带路，将人引入二楼的雅间。
原本，苗小渝是没订到雅间的，想来是伙计不想洪依晴坐大堂，所以才给她们安排了一个雅间。
三人入座后，苗小渝把菜单递给岳潼，“岳姐姐，你来点。”
岳潼看了一眼，随即递还给苗小渝，“你对这里熟悉，还是你点吧。”随即，又转头问向洪依晴，“有忌口的吗？”
洪依晴摇头，她没什么忌口的。
苗小渝发挥吃货本色，一连点了十二道菜。
小二喜不自胜地离开，这官家小姐就是阔绰。
“两位，多谢你们了。”洪依晴本是不愿出门的，可母亲看她整日窝在房间，便让她出来走走，顺便买只香品楼的烤鸭。
岳潼摇摇头，“不用客气。”
一旁的苗小渝跟着点头，却不敢像岳姐姐那样太过亲近洪依晴。她是同情洪依晴的，只是克夫的名头太响亮了。
随着菜肴上来，岳潼又要了一壶好酒。
苗小渝是个贪杯的，家里管她并不严厉，哪怕大白天小酌也是没问题的。
洪依晴从未喝过酒，不过见两位妹妹都喝了，她也想放任自己一次。
而岳潼，就是看出洪依晴太过压抑，才点了一壶酒。
有了酒水的调和，女孩们很快聊到一起。
“自从我被接连退婚后，身边的小姐妹都避我如蛇蝎。”说到伤心事，洪依晴一杯酒下肚，眼泪止不住的流。
岳潼按住她的手，“你慢点儿喝。”
“嗯嗯，洪姐姐喝慢点儿，酒水都从眼睛里流出来了。”苗小渝歪着小脑袋说着。
岳潼也按住了苗小渝的手，“你别喝了，都醉了。”
苗小渝是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又晃了几下后，便砸在了桌面上。
“这，苗小姐没事儿吧？”洪依晴吓了一跳。
岳潼摆摆手，“没事儿，就是喝多了，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
洪依晴不知道什么酒量，“这是我第一次喝酒。”
岳潼竖起大拇指，有天赋。
洪依晴不明白岳潼这动作的意思，但能感觉到岳潼对她的善意。
“有些事憋在心里很久了吧，说出来会好受些。”岳潼能看出洪依晴的压力，在这个时代，流言蜚语能压垮一个人。
洪依晴嘴巴一扁，压抑到几乎崩溃，“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何这么对我！”
紧接着，洪依晴把这两年的遭遇说了一遍，但凡跟她订亲的男子，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出意外。
前两次还好，可随着第三位也出意外，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最后，父母把选婿的标准一再降低，什么贩夫走卒，只要人品好就行。就算摊上攀岩附会的，只要能顺利成亲就行。
结果呢，又一人因为和她订亲而受伤，吓得连夜跑到洪府退婚。
她想好了，回去后就跟父母说，她宁愿去寺庙当老姑子，也不想再连累他人。
岳潼看向洪依晴肩上那两团跳动的黑雾，似乎在悲伤，似乎在得意。
啧啧，一团黑雾还有这么复杂的情绪。
“你相信因果吗？”岳潼问向洪依晴。
洪依晴呆愣愣地看着岳潼，“因果？”
“对，想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问题的，在那之前可否做过什么亏心事。”岳潼点到即止，并非天机不可泄露，而是无利不起早。
洪依晴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