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阿婆眯起眼睛，掩盖住眼中的令人心惊胆寒的神色。
“你姐姐叫什么？”她问道。
“长绪梓宁。”梓安说道。
“倒是有趣，姐姐叫梓宁，你叫梓安。”阿婆笑着，走下祭坛，“把右手伸出来。”
梓安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听话地伸出了右手来。
阿婆不知道拿出了什么来，在她的手腕上轻轻划了一下，留下一道浅淡的红痕。她就这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红痕，直到它逐渐淡去。
“长绪家的是吧。”她的笑容渐深，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一旁已经面如死灰的妇女。
梓安忙点头。
“长绪家，可是养了个好女儿啊。”她呵呵笑了两声。
祭坛上的几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阿婆回头看向他们，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不乐意，那就换她吧。”说罢，她指了指梓安。
月尘一咬牙，跪下说道：“阿婆，求您了，不要再献祭圣女了！”
“胡闹！圣女乃是我们北凉的骄傲，也是肩负着所有北凉人未来的存在，为北凉万民牺牲，乃是无上荣耀！”阿婆申请立马严肃了起来，厉声喝道。
月尘咬牙低头，但仍旧不愿收回之前的情愿。
阿婆见他坚持，冷哼一声，看向红鸾：“我原本以为，你算是最强的一个。”她的笑容第一次让红鸾觉得如同一条毒蛇盘在她的手腕上，吐舌蛇信子。
“可如今梓安也同样强，而且她和你还有些不同。”阿婆说道，“正如她所说，她……和她姐姐，才确实更有可能是圣女的继承人。”
红鸾紧抿嘴唇没有说话。
阿婆不会不知道，自从她和卢谨一同踏入北凉后，她的身体状况是一天不如一天，表面上看并无不妥，但精神已经有些明显的不如从前了。
而梓安却是一个鲜活的女孩子，同时她还有一个孪生姐姐，这是她比不了的优势。
更不用说，这一次他们已经暴露了立场，阿婆也断然不会留她继续当这个圣女。
“梓安，你可愿意继任圣女？”阿婆看向梓安，和蔼地问道。
梓安听了万分欢喜地点头，还给了红鸾一个有些挑衅意味的眼神。
阿婆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一旁的妇女此时缓过来了一口气，顾不得阿婆还在，就手脚并用地爬到梓安身边恳求她：“梓安，你不要阿妈了吗？求你不要去送死，求你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婆一个如利刃搬的眼神扫过，本就惨白的脸色更灰败了几分。
事已至此，恐怕是毫无转圜的余地了。她颓然地跌坐在一旁，豆大的眼泪滚滚落下。
红鸾咬了咬下嘴唇，往前一步站在了月尘和卢谨面前：“阿婆，就请您看在……我们十八年多的情分上，让我们试试吧。”
她见阿婆没有打断，而是等着她继续说，于是说道：“让我们去南渊，找到不用再有人被牺牲的方法吧。”
阿婆眼神一动，她也有一瞬的动摇，可最终问道：“你可知道南渊是什么地方？”
“知道。”红鸾坚定地点头，虽然心里还是怕得要死，可袖中的手紧紧攥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们就这么不知道对峙了多久，久到红鸾都怀疑阿婆会嘲笑她了，才听见阿婆说道：“好，我同意你们去。”
还不等红鸾欣喜道谢，她指了指一旁的梓安：“如果你失败了，她就是下一任圣女了。”
“凭什么不是现在呢！”梓安突然不乐意了。
阿婆笑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而是吩咐周围的人，将梓安带进圣女殿。
一场闹剧似的大典就这么草草落幕了。
虽然梓安是一个变数，但好歹事情是办成了。
这次出行，红鸾会以圣女的身份走，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她会借道东黎，顺便多打听一下南渊的消息。
南渊如今只和东黎接壤，想要知道确切的位置恐怕不容易。
三长老来看他们收拾行李，神色复杂地说道：“虽然我不赞同你们这样行事，但……你们说的对，五百年了，也是时候有些改变了。”
这次出行卢谨会先走一步到达月城，月尘作为陪同的使者晚一步和红鸾一起走，雅然本也是打算一起的，但被阿婆拒绝了。
雅然把红鸾的东西又轻点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了，才放下册子回头：“这个梓安恐怕不太好办，方才聊过几句，她对于成为圣女颇为狂热，但是她阿爸是上一任圣女的弟弟，所以从小就被阿爸阿妈藏起来了，甚至还未种蛊。这次说是偷偷溜出来的，她阿妈没办法只好带着她参加大典，结果闹了这出。这下子，恐怕她和她的孪生姐姐只能活一个下来了。可她只知道圣女带给家族的荣耀，却不知道背后要牺牲多少。”
红鸾其实并没有想要成为圣女的意思，本来就没有，现在更不可能有。
秉持着不知者无过的想法，她并不怪梓安的行为大概率会害死梓宁，但最起码他们可以为了让这对姐妹活下来而努力。
至于成为圣女，梓安想的话，她其实也并不介意。
甩掉了这个担子，她其实想去东黎。
东黎有她好久没见又想念好久了的人。
阿婆给的时间不多，如今的北凉也没办法给红鸾太多时间。
大典失败了，她也没有和圣物血脉相连，如今的北凉依旧是，她在就是四季如春，她走，那就是逐渐开始变冷。
所以越早走就能越快回来。
看着窗外已经恢复生机的模样，她有些惆怅。
“收拾好了？”阿婆走进屋来问道。
红鸾一愣，没想到她会来，回过神后忙点头。
阿婆点点头：“这一趟最多两年。”她伸出两根手指，“不只是北凉离了圣女坚持不了多久，同时也是你……”
她收回一根手指，用食指指了指红鸾：“两年内，你如果回不来，也是一样会死的。”
红鸾一愣，她完全没想到这一出。
阿婆难得有心情解释：“既然你们坚持己见，那我不妨多告诉你们一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