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团年饭,林宏明带孩子们去巷子外放烟花,剩下的人则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在这样欢乐的氛围里,黄母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想起了在部队里的黄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上团年饭,有没有想念家人?
黄丽自然知道母亲的心思,只能轻抚她的背,无声地安慰她。
烟花飞上天空那一刹那,大门传来敲门声。
黄父一边去开门,一边疑惑:到底是谁谁除夕夜还来串门?
一打开门,门外站着个大高个对着他傻笑,这不是黄山又是谁?
黄父惊喜得仿佛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激动不已地问道:“阿山,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说着就伸手去帮他提行李。
黄山咧着嘴笑,也不要黄父帮他提行李,一手轻轻扶着老父亲的肩膀往里走,“我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在空调房黯然神伤的黄母看到黄山,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欣喜若狂地跑过去抓着儿子的胳膊,一边走一边看着他。
放完烟花回来的明玉看到他高兴得飞奔过来,“舅舅,你回来了!”
明月看到姐姐这么激动也跟着哈哈笑一边笑一边喊:“爸爸,爸爸……”
林宏明:……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聊了会儿天,黄山突然脸色严肃地放低了声音说道:“爸,妈,我今天回来是有事向你们汇报。”
林宏明看见大哥这样认真严肃,连忙把孩子带到隔壁玩耍,把空间留给他们。
等孩子们回了屋,老两口默契地对视一眼,又齐齐转头看黄山。
大儿子这么郑重,看来这事儿非同小可。
黄父把老花镜收起来,两手交握放于胸前,挺直了腰板正襟危坐才对他说道:“行,你说。”
黄山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才缓缓开口说道:“爸,妈,我有对象了,我这次回来是想和她结婚。”
黄父的眼神都亮起来了,这大儿子终于愿意结婚了?这真是可喜可贺的大好事啊!
他瞟了眼黄母,见她面无表情、安安稳稳地坐着,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她怎么这么淡定?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黄山沉声说道:“爸,妈,我对象是吴忧。”
吴忧?黄父手抖了抖,一双眼睛里都是锐利,吴忧不是结婚了吗?他这是破坏人家庭了?
黄母这时慢悠悠地说道:“你想什么呢!吴忧她都离婚好几年了。”
黄父讶异地看她一眼,虽然觉得她的表现很不合常理,不过此时最重要的不是她,而是黄山。
“你考虑好了?”顿了顿又道:“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吴医生同意跟你在一起了?”
他别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吧!
黄山看到黄母表情淡淡地坐着,又看到黄丽在一边疯狂地使眼色,明白母亲应该是早就知道了,不过父亲尚不清楚。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们,异常认真地说道:“爸,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冲动。”
他把头深深地磕下去,带着坚定:“我真的很喜欢她,我已经等了她十二年,我不想失去她。”
“你们和她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够接纳她,喜欢她。”
黄父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心里一阵发酸,这个孩子是优秀的,从小到大就没让他操过什么心,如今他还能拒绝他的请求吗?
黄父又长叹一口气,既然他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证明感情已经十分稳定了,日子还要他们自己过,作为长辈也不能过多干涉。
有人说白月光之所以让人念念不忘只是因为执念,可他深知自己对吴忧的感情真挚而深沉,那绝不仅仅只是一份执念而已。
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那份爱意都未曾有丝毫减退。
只要一想到吴忧,他的心便会如同小鹿乱撞般欢快地跳动起来;哪怕仅仅是听闻有关她的只言片语,也足以让他兴奋许久。
黄父沉默地看着他,眼中是审视,是纠结。
黄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对感情有自己的判断,有选择婚姻对象的权利。
对于婚姻这件人生大事,其幸福与否终究是属于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既然他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了决定,那么作为父母此时所能做的恐怕也唯有给予真挚的祝福了。
黄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父母那沉默不语的神情,内心暗自揣测着他们此刻的想法,不禁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婚姻乃是终身大事,和吴忧结婚是他的毕生追求,可他也想要得到父母的祝福。
黄母心疼儿子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用眼神警告黄父,让他适可而止。
黄父感觉今天的老妻特别怪异,按照他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跳起来说两句狠话的,可今天她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黄母的嘴角露出个轻蔑的微笑,她可是新时代女性,怎么可能干涉儿子的婚姻大事?
再说,她觉得吴忧这姑娘挺好的,为人善良又踏实,最重要的是黄山喜欢她,非她不娶。
她不敢保证自己要是搅黄了婚事,儿子会不会打一辈子光棍。
黄父眼神锐利地扫视一圈,发现黄丽心虚地躲开他的视线,顿时就明白了。
合着家里人都知道了,就瞒着他一个人呀?他是什么不讲理的老顽固吗?
他有心想多考验下黄山,可天气这么冷,他又舍不得了。
他长叹一口气,说道:“要和她过一辈子的人是你,不是我和你妈。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和你妈也会祝福你们。”
“只是婚姻不是儿戏,你选择了她,就要接受她的一切,她的家人,她的孩子。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他们愿不愿意说到底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他们两人是否有勇气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
黄山抬起头,表情严肃,“爸,您说的我都仔细考虑过,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有信心能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黄父拍拍儿子的肩膀,劝慰他:“你考虑清楚了就好。明天去她家里拜个年吧!”
黄母急忙把黄山拉起来。
这天寒地冻的跪了这么久,别把腿跪伤了。
黄山看着父母的表情,心里明白这一关应该就算是顺利通过了,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说完正事儿,黄山恢复了笑脸,对黄母说:“妈,我还没吃饭呢。”
黄母原本就在灶上熬着鸡汤,打算晚上给大家加餐,听他这样说,立马笑盈盈地去给他准备饭菜。
刚一打开门,明玉冒出半个脑袋来,怯生生地喊:“外公外婆舅舅,你们谈完了吗?我可以进来了吗?”
“哎呀,明玉,快进来。”黄母心疼得把她拉进来,摸到她身上的衣服都被雪浸湿了,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林宏明抱着明月过来,用眼神询问黄丽,黄丽冲他笑笑,他才安心了。
黄父在心里暗道:“既然是回来结婚,那么婚礼事宜便要提上日程,他过两天回镇上去请陆老先生算个日子。”
这么想着他就安排明天的行程了:“既然如此,那咱们明天就提着礼物去吴家吧!”
说着就站起身,对着黄母说道:“羡君,咱们去看看要准备些什么礼品吧,第一次上门还是隆重点,别让吴医生觉得咱家轻怠了她。”
“行,我们去看看,蓉儿买的点心挺高档的,那个加上吧!还有阿丽买的礼盒装的丝巾,那个也拿上吧。咱们凑个十六样,看着才像样。”
“把红包准备好,还有孩子也得包一个,别让人挑理。”
两人慢慢说着走远。
明天?
会不会太急了?
谁大年初一去提亲呀?
不过黄丽不敢说话,她瞒着父母已经是重罪了,更何况大哥让她做的事还不仅仅只是买房子,她现在敢冒头一定会被黄父好生教育一顿。
春晚节目进入了尾声,又到了明玉最期待的节目——发红包。
晚黄父和黄母给每个孩子都发了红包,黄琴也有,挣钱的小辈又给黄父和黄母包了红包。
明玉拿着六个红包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弯月牙。
在难忘今宵的歌声里,家里的气氛热烈欢乐无比,充满了欢声笑语。
大年初一,早上六点钟,黄山已经穿戴一新,神采奕奕的起床打算去吴忧家。
他看就看手表,感觉这个时间确实是早了点,打算让父母多睡一会儿时,黄父黄母的卧室门就打开了。
大年初一早上要吃汤圆,黄母做好了汤圆又挨个叫他们起床。
不等他们回应,又是拿礼品,又是梳妆打扮,搞得比她自己结婚还紧张。
昨晚守岁,黄丽现在睡眠不足,困的不行。
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说道:“爸,妈,哥,这才几点?吴忧姐和方婶还不一定起床了呢!”
黄山看了看手表,这才六点半,好像是太早了点。
一家三口穿得光鲜亮丽地坐在空调屋里等着,黄山听着父母讨论着订婚流程,心里暖洋洋的。
躲藏了好几天的太阳慢吞吞的爬上来,照耀在洁白的雪地上,使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
一家三口提着礼物,带着满心的欢喜和期待去了隔壁巷子的吴家。
这边,方婶听到敲门声,打开大门就看到了她的继子吴渊和吴忧的前夫金波,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金波想进门,被方婶拦住了,他扯着嗓子冲屋里喊:“优忧,是我,我来看看你和女儿。”
吴忧没有理睬他,而是继续给吴念梳头发。
她昨天就接到黄山的电话,说他今天来家里看望她妈和孩子,顺便和母亲提及他们谈恋爱的事。
方婶对着门口两人怒目而视,“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拿扫把请你们走。”
金波不以为然,想往里走,方婶拿起门边的扫把就劈头盖脸的砸向他,竹枝舞到他脸上,疼得他哎哟一声,忙不迭向后退几步。
吴忧把吴念哄到了卧室里,出来看着他们,就像看着两个垃圾:“哥,看着爸的面子上我还喊你一声哥,但是你别觉得你还能对我的事指手画脚,你没资格。”
吴渊看见吴忧,笑脸还没堆起来,就被她的话给打没了。
吴忧又对金波说道:“你我早就没了关系,现在来干什么?你别说你想孩子,这六年你一次都没来看过孩子,这个时间点来看孩子,怎么?你儿子不是你的?”
金波脸色瞬间煞白,一副被吴忧戳中了痛脚,气急败坏地喊着:“我是孩子爸爸,我来看她天经地义,我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你这样阻拦不怕孩子以后恨你吗?”
他缓了口气,温情脉脉的说:“你这么多年都没找男朋友,不就是在等着我吗?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们复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不好吗?”
吴忧嗤笑一声,眼神里都是鄙夷:“等你?你也配?你还是回家照照镜子吧!少出来影响市容市貌。”
金波被吴忧这样嫌弃,瞬间破防了:“我不嫌弃你年纪大,也不嫌弃你只生了个女儿,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和我复婚,你可别不识好歹!”
方婶拿着扫把指着金波鼻子骂:“哟哟,脑袋绿油油的,还当自己是香饽饽呢!你当初不是叫嚣你有儿子了吗?你的儿子多金贵啊!你还来纠缠不清干什么?”
金波的儿子不是他的,他白白替人养了六年儿子,这事儿早有好事者传到了她耳朵里,可把方婶高兴了好几天。
金波被母女俩反复戳痛脚,心头愤恨,面上却显得恭敬:“妈,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念念她终究是我女儿呀!我们复婚了别人就不会嘲笑她没有爸爸了。”
“妈,念念可是你一手带大的,你舍得让念念受委屈吗?”
方婶不买账:“笑话!有你这样的爸爸才是她的耻辱。”
吴忧同父异母的哥哥开口替金波说话:“方姨,优优和金波毕竟有一个孩子,如今金波知道错了,也愿意改过自新。两人破镜重圆也是一桩美事嘛。”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却为了遗产把她赶出来的继子,方婶的心里就特别恨,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吴渊,你少说风凉话,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了你还要不要她?”
院子里一时沉默起来,吴渊似乎没想到方婶的这个路数,一时间被噎住了。
“你说别人说得好听,你自己试试?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再生个私生子给你,你要是跟她复婚,我就敬你是英雄。”
“方姨,你说话也太难听了,我今天好心好意来说和,不是来吵架的。”吴渊保持不了了他气度,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
“看吧看吧,鞭子打到自己身上就知道疼了。”
“你也有脸来说和?当初若不是你推波助澜,你爸那个老糊涂怎么会非得让优优嫁进金家这个狼窝吗?摊上那么对母子,生生毁了她一辈子。”
“再说金波,你看看你,徒有其表,败絮其中,一肚子草包,要不是优优她爸,你连给我们家优优舔鞋的资格都没有!”
金波脸色涨红的盯着吴忧,额头青筋直跳。
他还是第一次领教自己这前岳母的毒舌,心里着实有些受不了!
吴渊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立刻又坚定地劝道:“妹妹,我是哥哥,我不会害你,金太阳他根本就不是金波的儿子,他也是受害者,你就原谅他吧!”
“再说,你也没对象,和金波破镜重圆不是更好吗?”
“谁说她没有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