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话放在自家酒宴上说说倒也罢了,可切莫当着他人的面乱讲。”吴皇后心中微微一惊,片刻后沉吟道。
一个小小的稚童能换半个天下,这话要是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口诛笔伐在等着刘禅。
“儿臣记住了。”刘禅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轻吐一口气说道。
长长舒了口气,吴皇后看向刘禅时,脸上夹杂着一丝笑意:“陛下跟姝儿的感情倒是不浅,一个小小的戏法,就能引得她开怀大笑。说实在的,在这皇宫深处,本宫已经好久没听到姝儿如此开心的笑声了。”
刘禅暗暗撇嘴,心道这皇宫深处冰冷的就跟地府一样,到处都充满了尔虞我诈,明枪暗箭,刘姝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能开心才怪。
“可能...可能是我跟这妮子比较投缘吧。”刘禅忍不住说道,“她是孩子,我也是个孩子,孩子跟孩子之间难免会亲密些。”
在座的众人听到刘禅的话,嘴角猛地一抽,你都成为天下共主了,亲手在战场上杀过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孩子?
“本宫真想跟你学学这些新奇的玩意,本宫...也想做个好母亲,至少闲暇时能哄哄这妮子...”吴皇后的神情有些落寞道。
“母亲大人,想要走进孩子的心里,首先得让自己成为孩子,不能高高在上,以大人的视角过分苛责,要多一些耐心同她聊天讲话,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爱听什么故事,喜欢跟什么样的人亲近,总之哄孩子这种活,讲究的是内心的交流...”刘禅侃侃而谈道。
顿了顿,刘禅看向在座的便宜舅舅们,继续道:“当然还有一个外在因素,那就是看脸...”
“儿臣这张脸人畜无害,上面写着满满的两个大字,好人!孩子的内心单纯,对颜值较高的人自然有着不明觉厉的亲和力...”
“如果让关二叔或者张三叔去哄孩子,怕是越哄孩子哭得越伤心。”
闻言,众人莞尔轻笑,吴懿和吴班两人更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再看向刘禅那般俊俏的模样,嗯...果然有些差距。
吴皇后轻笑一声,无奈地点头道:“看来陛下与这妮子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你能说这些,本宫甚是欣慰,你平日里若有时间,便多来后宫走走,多陪陪这妮子,逗她笑上一笑,虽然她不愁吃穿,但终归是个...没爹的孩子。”
刘禅神色黯然,半晌后,他抬头看向吴皇后坚定道:“母亲大人,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刘禅沉吟片刻,缓缓道:“平日闲暇之时,儿臣建议您带着舍妹多出宫走走,至少...至少让姝儿多见识见识世界之广阔,如果您实在不方便,也可以带她来孩儿的住处,孩儿带她多长长见识,毕竟后宫幽深,过于冷清,呆的时间太长对小孩子的成长没有什么好处。”
闻声,吴皇后拧起眉头,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吴懿起身拱手道:“太后,陛下说的没错,您的确应该多出宫走走,倒不如趁此机会,多与陛下亲近,享母子天伦,看一看宫外的天地,这并非什么坏事...”
吴皇后是吴懿的胞妹,这些年他这舍妹过得多苦,自己都看在眼中。
当年的吴皇后也是不受拘束的世家小姐,一杆红缨长枪在她的手中舞得绚烂,策马驰骋、鲜衣怒马于疆场是她内心所梦,奈何一入深宫,性情大变,从此再也不是舞刀弄枪的少女,而是拘谨的一国之母。
说实话,刘备对老婆态度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差,女人在他眼中皆是政治牺牲品,刘禅的生母糜夫人如是,当年孙权的妹妹孙尚香亦如是。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
能说出这番话的人,想必对自己的妻子也爱不到哪里去。
如今刘备崩逝,偌大的后宫话语权在吴皇后手中,这些年吴皇后脸上的笑容愈发少了,而脸上的愁容倒是平添了许多。
吴懿不忍胞妹受苦,后宫清冷,连个说体己话的都没有,难以想象吴皇后又是怎样度过的这些漫漫长夜。
沉思许久后,吴皇后终于点了点头,深深看向刘禅道:“本宫...答应你。”
听到吴皇后表态,两人相互对视一笑。
母子间许久的隔阂,如今终于烟消云散。
“好了,话说得太多,还没动筷呢!”吴皇后看向众人,拿起竹筷道:“都尝尝,这是阿斗府上的厨子做的菜,听说是用油炒的,甚是新颖,大家都尝尝。”
见吴皇后动筷,众人这才拿起面前的筷子,夹菜吃了起来。
“嗯不错,清香可口,色味俱全,比老夫府里的厨子不知强了多少倍。”糜竺夹了口菜,咀嚼后神情颇为惊异。
刘禅笑了笑,颇为大气道:“舅舅若感觉好,这厨子送你了。”
“这怎么行,君子不夺人所爱。”糜竺连忙拒绝。
刘禅笑笑,提到这个厨子,他忽然想到了黄皓,两人是亲兄弟,就是不知道历史上这个有名的宦官现在在干嘛?
还在天上人间主事吗?
刘禅不知道是,国丧期间,成都停止一切娱乐活动,黄皓所经营的天上人间,估计要赔个底朝天。
就在这时,刘禅身边的刘理碰了碰他,旋即怯生生的轻声问道:“阿兄,你那戏法怎么变得?我也想学。”
刘禅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吴懿打断:“理儿,如今你兄长已登帝位,依礼法要称‘陛下’。”
刘理红着脸,谨慎的小声道:“陛...陛下。”
“莫要理会舅舅这个老古董,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阿兄,可以吗?”刘禅宠溺的看向刘理,虽说他们不是一个母亲所出,但骨子里面的血缘关系,是怎么也无法抹除的。
刘理开心的点头。
吴懿急声道:“陛下,这不合礼法。”
刘禅瞥了他一眼,不怒自威淡淡地道:“朕是皇帝,朕说了算,要不然这个位置,你来坐?”
闻言,吴懿脸色大骇,后背泛起冷汗。
刘禅冷哼一声,继续道:“刚才阿斗说过了,今夜乃是家宴,舅父们莫要在乎这些繁文缛节,要不然惹得阿斗心情不快,舅舅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刘禅的话既是警告,也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