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所有人在听到玄九的话后,都沉默了。他们再次陷入深思中,在去和留,生与死之间抉择。
他们很清楚,玄九话里的意思。
留下,可能朝不保夕,脑袋挂在裤腰上。以后的命运就与阿卡尔族捆绑,与那仆人一般,随时死于非命。
离开,看着现在有些损失,但是也就是回到正常生活,以后都不会活的不舒服。更何况,积分兑换到的丹药等物不需要交出,自己所拥有的优势依然不小。
……
一种种思考在每个人的脑海中闪过。有恐怖悲观的结局,有义气兄弟情的思考,也有自保的各种理由,各种自我安慰……
最终,有人动了,有些孩子慢慢走到自己亲人身边,和他们一起商量,想要寻求一个最终的决定。
……
玄九看着在场的每个人,他盘腿坐下,微闭双目,养起神来。
时间在这样的等待下流逝。太阳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自己从地平线升起的行为。时间一到,它一定会逐渐探出头,哪怕阴雨天的今天,云雾遮挡,也没能阻扰它的出现。
结界外,雨逐渐开始落下,不是大滴大滴的雨点子,而是密集,细小的雨,淅沥沥,不断落下,给人一种雾蒙蒙,心情烦闷的感觉。
特别是在遇到这种事情时,看着结界外,这些不断落下的雨滴子,让不少人都有种发泄不出的烦闷。
情绪一上来,有时候思考问题就会自然而然的跟着某种情绪走,失去了该有的冷静,该有的判断。
只不过,无论怎样,一旦做出决定,不会有人在意这个决定是怎么做出的。所有人都只会在乎决定后面的结果。哪怕以后后悔了,也没有后悔药吃。
这就是现实,无论哪个时期,都很适用。
从第一个决定好的人走出,交上玉佩等物开始,玄九睁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的接过。然后帮忙抹除身份玉佩上的玄门信息。
就和之前面对那些离开别墅的人一样。玄九不再对这些人说任何多余的话。只管收东西,抹除信息。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同时抹除的,还有他们身上,玄九一直放在那里,守护他们的神魂印记。
这之后,他们一旦离开,是死是活,都不再与玄九,与玄门有关。
原本三十五个弟子。除开赫尔兹,以及之前走掉的十几个,如今这里又有不少离开,就连长老中,都有人离开。
原本长老就是亲属,所以长老离开,连带着记名弟子们也有离开,如此算下来,最后留下来的家庭,只剩下没几家。
收拾行李走人,这动作明显比抉择时要快。交上玉佩等物后,这些准备离开的人,家庭,都在半天内完成这些事,然后陆续离开别墅区。
倒是小南,小杨,小韩他们并没有离开,可能都在等王教授,章主任的抉择。
玄九依然坐在那里,留下的大家也坐在那里,静静等待离开的人们全部真正离开,完全走远,不会再回来为止。
玄九感应了一下,这才对着所有人说道:“都回去将自己行李整理一下。然后到这里集合,接下来会重新编组,重新安排住处。”
“是,”这些决定留下的孩子和长老们立马回答。然后转身快速去整理自己的行装。
也就一小时,大家陆续回来,站在玄九面前。此时,原本喝醉的王教授和章主任已经被玄九以力量叫醒。醉意全无,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在队伍前。赫尔兹和六折波站在他们边上,静静等待着。在大家都去收拾行李前,章主任和王教授已经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对他们来说,继续李博士的事业,那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他们根本不会离开。同时也注定,小南,小韩,小杨也都不会离开。
他们也都去整理了行装,等待下一步行动指示。
等所有人到齐。玄九这才对着下面大家说道:“既然大家已经决定留下,那就要遵守约法三章。第一,我们这个团队就是围绕着阿卡尔族的历史,围绕阿卡尔族的真相行径。所以团队中任何人都不可以泄密。明白?”
“明白。”
关于这一点,在选择前,他们就多少想到了,所以根本不会觉得这个条件有多么无法接受。
“第二,全队成员都只完成自己份内之事,不能打听,窥探身边同伴的事。除非你们被分在一组,共同完成一个任务,才可以相互协助,相互探讨。明白?”玄九接着说。
他面无表情,很严肃的说着。
其他人听的也很认真,当第二条说完,大家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全部静心思考。很认真的分析后,才回答:“明白。”
在大家思考中,觉得可能是为了第一条保密,才会有第二条。
“第三点,接任务找我。完成任务,必须自己或者小组一起,写总结报告。总结报告全部交给六折波汇总。然后,等他整理后,如有需要再开会公布其中的发现。为了能杜绝危险,早日发现新线索,能早点前行,希望大家在执行任务后不要私藏。毕竟,有危险就是我们一起死。早点全部了解,就可以早日不用再继续这事。”玄九说的很坦诚。就好像谦谦君子,在完全展露自身,根本没想过遮掩,装傻。
这听在大家耳中很受用。不过是各有想法而已。
点头应下,所有人再次看向玄九。
“咳……”玄九清清嗓子,继续说,“我看了一下,王教授他们算是一个稳固的团体。接下来重新组队,仍然是按照金木水火土来分。”
“王教授他们就自然算金组。专门负责李博士的部分。接下来的四组,赫尔兹为首的是木组。谁愿意和他一组?事先说明,赫尔兹很忙,所以他这组的组员行动,都会以配合他的行动为宗旨。”玄九看着下面的大家,慢慢说着自己的布局。
他要慢慢营造出一个真正以赫尔兹为首的团体,为他以后铺路。
扫视一圈,如今剩下的人也就这些。
韩家,韩璐带着韩俊坐在角落里。
苏家,七胞胎和他们妈妈坐在中间最前面。
张家,张凯抱着妹妹,身边他的家人都坐在那。
司徒家,司徒琨和司徒珂抬手撑着小脑袋,坐在下面,他们身后,司徒夫妇抱着三个婴儿坐在那。
福利院的孩子们,除了赫尔兹都没留下,就连查湘馨也走了。
单家也走了,那晚在别墅外遇到的就是单家和其他孩子们。
谭家也走了,还有其他几家。
如今留下的长老们,只剩下司徒家,张家,苏家,这三家大人。
弟子,真正拜师的,只剩下苏家的老三,张凯,韩璐等十几个孩子。记名弟子,算上司徒家新出生的,张家新出生的和张凯的兄姐,还有苏家剩下六个,韩俊。
这样算下来,玄九有了自己的想法:“接下来三组,张,司徒,苏,你们三家领头,你们的家人都算一组成员,就不用拆开了。”
“剩下的人,你们自己看,是进入赫尔兹组,还是司徒,张,苏,三组。”
“师父,张家是什么组?水,火,土?”张凯举手问道。
“张家是火,司徒是水,苏是土。”玄九略做思考,然后回答。
“哦。”张凯点头,小声嘀咕道,“其实我是想和赫尔兹一组的。”
他说的虽轻声,但是这里人基本都听到了。
大家莞尔,韩璐举手:“那我和赫尔兹一组。”说完,还不忘对着张凯吐舌头。
张凯抬眸,正好看到,脸当即愈发垮下来,盯着赫尔兹,眼中有幽怨凝聚。
玄九好笑。不过没出声,继续等着剩下的人决定。
结果也如他所想,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既然愿意留下,那么都不是会畏惧艰险的人,所以赫尔兹的这一组,几分钟内就满员。不是玄九说了人数控制,估计都会选赫尔兹这一组。
冥冥中,大家直觉感觉,玄九说过的阿卡尔族人就是赫尔兹。
队伍重新组织,五个队伍人员全部分配好。玄九开始安排第一项任务,那就是四组一起行动。前往几个地方,打探当年之事。
第一个地方,当年的医院。
……
王教授和章主任一合计,准备带人在临沧市继续走访,寻找李博士团队的情况,哪怕死了,也要找到案发现场等相关证明,或者人之类的,还要找那些团队成员家属询问当年情况。
玄九给了王教授一枚令牌,这是一枚火凤图腾的令牌。拿到手,王教授也不知道这令牌有什么作用。只不过听玄九说:“这令牌可以在关键时候起作用。如果有人要针对他们,令牌可以保护他们免遭涂炭。”
王教授点头记下,接过令牌,带着人先一步离开,去干他们负责的事。
六折波分出分身跟随。这是他和玄九商量下来的结论,以后五组,各组办事,都将受到暗中保护。
看着王教授他们离开,赫尔兹他们也准备一下,吃了早饭,离开别墅,前往医院。
这是一家依山而建的医院,是整个临沧市唯一一家正规医院。
医院名为临沧市医院,原本是一所西医为主,中医点缀存在的医院。后来在历史变迁下,这所医院已经完全转型成为中医医院,而且也从仅仅帮凡人看病,发展到现在,可以解决各种修炼问题造成的伤痛病症。其中甚至包括去蛊除邪的各类问题引发的病症医治。
赫尔兹他们在玄九带领下来到医院,然后按照安排,一组去走访医务人员,一组去查看档案,一组去当年事发地点查看,还有一组则直接去找院长谈谈。
玄九让六折波跟着赫尔兹,负责去当年事发地点查看。他自己则前往医院楼顶,对这所医院进行全方位探查。
在玄九眼中,整个医院变了样,就好像一台x射线下的人,原本表面的事物一点点消失。那在岁月中沉淀下来的东西,却好像x光拍摄下来的骨骼图片,显而易见。
甚至,如脚印等痕迹也逐渐显现,分毫不差。
玄九很有耐心,一层层筛选,按照时间推进,去除所有事发当天以外的痕迹,留下当时发生事件时的各种痕迹。
……
就在玄九这样慢慢排查时,赫尔兹也和同伴们到达第一个事发地点,妇科住院部的三楼走道,靠近楼梯间的附近。
“这都过去八年了。我们来这有什么意义,该清理的也都清理了吧。”有男孩说道。
“这不一定,而且……”韩璐看了一眼赫尔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有时候,过来缅怀,也是意义。”
其他不少人纷纷点头,他们也觉得,找证物不过是碰运气。过来看一下,拍照记录有时也是必要的。
赫尔兹踌躇着,双手捏着衣服下摆,看着眼前的景象,脑海中全部都是资料上看到的父亲死亡的照片场景。
眼泪……,再次不自觉流出,心,揪紧的痛。
还记得,自己随着长大,每天看到李博士时的欣喜。那时他觉得,李博士就是自己的家人,就是自己的全部。是自己不可或缺的父亲。
直到两岁那年,他被送入福利院,在老师的言语中才知道,自己并不是李博士亲子。所以李博士才会嫌弃他,离开他,丢弃他。
所以,哪怕后来逐渐长大,说话口齿清晰,他也没再去找福利院老师,改换自己的名字。
错就错吧,他也不想姓那姓了。
只是……对于父亲,母亲,这个词,对于父爱,母爱这种感受,他是抗拒的。别说渴望,他有的只剩恨意。
可是,这些天,随着了解,他逐渐动摇,逐渐不知所措,逐渐在感受到那浓浓的,不可抗拒的感情。
哪怕他们,其中三个死了,一个失踪了。可是,母亲也好,父亲也罢,还是仆人,养父,赫尔兹依然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那饱满的情感,那份爱与付出。
父母和仆人,在面对敌人,面对那些刽子手,他们义无反顾的保护着婴儿时期的自己,情愿牺牲他们自己。
父亲死亡时倒下的模样充分在说明,他想要引开敌人,以求母亲和自己的安全。而母亲,更是知道有坏人来了,第一时间就去婴儿房抱自己,第一想到的依然只是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