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别墅的小院里,一片乌云不知何时遮住了高悬的明月,树影重重,枝叶被狂风吹得哗哗作响,好像暗处藏着许多鬼魂在拍手。
阴风过处,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由远及近,朝着程家而来。原本喜庆的百鸟朝凤不知道唢呐手怎么吹的,凄凄惨惨,听得人肝肠寸断,又带着不似人间的阴森诡异。
紧接着一队迎亲队伍穿过程家的大门,鱼贯而入。打扮得花花绿绿的“媒婆”扭着僵硬的腰肢,甩着白色的手绢,嘴角勾起一道不自然得到弧度,阴森森地笑着说:“请新娘上轿——”
漫天飞舞的纸钱中,一台华美的八台大轿从空中缓缓下落,迎亲队伍中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把头转向程晓玥,惨白的脸上涂着鲜艳的胭脂,眼睛黑洞洞的,直直的盯着她,机械地重复着,“请新娘上轿——”
“请新娘上轿......”
“请新娘上轿......”
程晓玥吓得瑟瑟发抖,这些“人”打扮得虽然喜庆,但是没有一点活人的情绪,她不敢想着都是什么东西,转身扑进妈妈怀中,哭着说:“不是已经退亲了吗?那东西怎么还来迎亲?”
“妈妈,我不要嫁给一个死人......”
“媒婆”嘴角的弧度丝毫未变,再次提醒:“新娘子快上轿吧!新郎官都等不及了,呵呵呵呵......”
程家夫妻俩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事实。女儿八字轻,从小都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实打实的见鬼还是第一次,简直就是颠覆三观。
但是看到女儿被吓得泣不成声,程母当下顾不得害怕,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指着“媒婆”破口大骂:“上、上你m的轿,谁要嫁谁嫁,我家玥儿不嫁!你这杀千刀不得好死的老鬼,又老又丑,跟那死色鬼倒是般配,干脆换了衣服自己嫁过去算了......”
附身在“媒婆”身上的是一个死了两百多年的媒婆,生前就因为收了钱把男方夸得天花乱坠,结果人家把女儿嫁过去后发现被骗,愤怒之下,直接把她乱棍打死。
因此,听到程母说“不得好死”,正好戳到她的痛处,当即面色大变,纸糊的脸上诡异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她阴阴说道:“新娘子,别误了吉时,快上轿吧......”
不气不气,不急,等余家那小子娶到媳妇,她再好好整治这家人。
程父把妻子和女儿护在身后,看向林乐水,面带质疑,“大师,这是怎么回事?据你所说,表书已经上达天庭,婚约已经作废,这些东西为什么又来了?”
不会这场法事是招摇撞骗,糊弄他们的吧?
林乐水冷冷看了程父一眼,念在他被惊吓一场的份上,没有计较他的冒犯。
程父被她看得心里不安,他在说什么?这可是大师,万一对他不满,随便做点手脚,就有他们好受的。于是连忙道歉,“对不住,我被吓昏头了,请大师原谅我一回,还请救我们一命!”
“装神弄鬼!”林乐水回过头,看着这些纸扎人拙劣的表演,不屑地冷哼一声,在她面前玩这招,无异于班门弄斧。
她清喝一声,一枚古铜的铜钱疾射而出,击中了半空中的喜轿,这华美繁复的喜轿瞬间摧枯拉朽,四分五裂,化为几道阴气逸散在空气中。
附身在轿夫和迎亲的纸扎人身上的孤魂野鬼纷纷四下逃散,根本没有参战的意思。笑死,他们本来就是余浩花钱请来走个过场的,没必要为这三瓜两枣玩命。
林乐水看了一眼,没有阻拦它们逃跑。感叹,若不是作为精怪的小翠慑于天威,不敢参与祭天,她就不用自己亲自动手收拾这些杂鱼。这些纸人让小翠来收拾,说不定更快。
她长袖一挥,甩出一张符箓,正在逃跑的“媒婆”只觉得身上一痛,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离出去了,她看着自己变浅了不少的魂体,心下大骇,这一击直接打散了自己一半的修为。
“媒婆”暗恨,为什么别人都放过了,偏偏跟自己过不去?修为少了一半,实力大减,她昔日招惹的仇人还不把她生吞活剥了?这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早死还是晚死罢了。
林乐水面无表情地瞅了她一眼,为什么?只看这老鬼周身的孽障,就知道她没少作恶,削去她一半修为小惩大诫。
媒婆敢怒不敢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怕再耽搁一会儿,剩下的一半修为也保不住,连忙飞快逃走。大不了她回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养好伤再出来。
漫天飞舞的纸钱中,林乐水踏过满地纸扎,看向一个高大的乔木,似笑非笑的说,“还不出来?莫不是太丑了,不敢见人?”
程家人这才回过神来,对啊,刚才那个鬼叫的声音呢?怎么连个鬼影都不见?
这时,一道身穿喜服的瘦小鬼影缓缓从树后飘来,阴鸷地盯着林乐水说:“哪来的小丫头坏我好事?就是你毁了我的喜轿和迎亲队伍?”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程晓玥跟我回去完婚,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对上程晓玥,马上换上了了一副痴汉的面孔,原本就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月下看美人,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小玥,跟我走吧!吉时快到了。”
这老色鬼垂涎三尺的目光看得程晓玥一阵恶寒,聪慧如她,自然也看出大师这边的胜算比较大,胆子也大了起来,“我才不要嫁给你,你这么大年纪,比我爸都小不了几岁,居然好意思说娶我。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你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程家两口子立即反应过来,这个个子矮小,小鼻子小眼睛的猥琐老色鬼,就是缠上她女儿那个东西。当下顾不得害怕,怒火上头,肩头的阳火越发旺盛。两人,尤其是程母这个主力,对着这色鬼就是一通国粹输出,骂得他狗血淋头。
余浩被骂得心头火起,脸色扭曲得没有了人样,阴沉沉的盯着程家夫妻俩,被媳妇骂几句不算什么,打是亲骂是爱,夫妻之间的小情趣罢了,他自然不会计较。但是这两个老不死的算什么,仗着生养他媳妇一场,就敢骑在他头上,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但是他也只敢在心里盘算,在这个年轻的大师面前,并不敢轻举妄动。对方轻而易举的毁了他的婚约,只一击就散了“媒婆”半百修为,他这个刚死不久的新鬼,更是没有丝毫胜算。
藏起眼底的怨恨,余浩语催促程晓玥说:“小玥,吉时快到了,跟我走吧!”
林乐水两根手指夹着一枚铜钱,等着程家人骂个痛快,这才气定神闲的问男鬼,“人家小姑娘凭什么要跟你走?婚事?你有证据吗?无媒无聘,谁能证明她是你的未婚妻子?”
余浩背后的鬼气张牙舞爪,阴森森对林乐水说:“小丫头,坏人姻缘,也不怕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