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顾大人也是流光的人吧?”
顾流川满面钦佩,“百里姑娘真是好眼力。”
宋慕青有些惊诧,问道:“我正是流光毒手部的,百里姑娘怎么看出来的?”
百里相神秘一笑,道:“自然是因为我能掐会算,直接猜出来的了。”
说着,百里相看向顾若云,笑道:“我算是知道若云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是哪里来的了。”
顾若云有如雷击地看着顾流川,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一早便猜到,在帝后还未生嫌隙之时,圣上便将宫中宴席吃食之事,交由顾尚书经手,定是因为顾尚书有什么过人之处。顾尚书升迁速度之快,定然也是有侯爷之手在背后推波助澜。”
宋慕青苦涩道:“当年也是我欠考虑了,未能想到,流川在宫中如此招摇,尚食局定会看他不顺眼。”
顾流川低喝一声:“侯爷!当年之事,莫要再提了。”
顾若云像是又遭受了几道雷击,难以置信地问道:“流光毒手部?擅于用毒?这么好的家传绝学,爹你倒是藏着掖着,不肯教我。今日若不是百里在此,你们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顾流川低声道:“爹只希望你幸福快乐。”
顾若云却像是要哭了,道:“不嫁人便是我的幸福快乐。”
顾流川安慰道:“圣上并未下旨,便还有时间周旋。陛下不止要给你们两个赐婚,还要给二皇子和张家的姑娘赐婚。”
顾若云诧异:“张清宛?”
百里相也是一惊,但却觉心头一松,那个江易寒终于肯放过自己了。
宋慕青道:“想来是灵贵妃病重,宫中便出了这么个主意,让二皇子娶亲冲喜。”
百里相冷笑,道:“灵贵妃那重病,可不是江易寒娶个亲冲个喜就能治好了的。”
顾若云却再度扑了过来,抓着百里相的肩头,带着哭腔,求道:“百里,救救我,救救我…”
宋莫浔眼中的光芒一寸寸暗了下去,直至一片惨淡,再无半点亮辉。
百里相的目光,不着痕迹地飘过宋莫浔,想了想,道:“婚书无期,婚期便难定,此事可拖延的余地很大。”
“再如何拖延也有终会成真的那一天,百里,求求你了,帮我搅黄这件事吧。”
百里相看着越发委屈的顾若云,心中着实没了主意。
帮人退婚这件事,她还真是从来没有做过。
更何况,是帮人退掉还没订成功的婚,这其中的难度便更大了。
“我想想啊,”百里相陷入了沉思,“不如就玩失踪算了,皇帝给你们赐婚后,想完婚总得要两个人完婚吧。可若是找不到你人在哪里,这个婚事最后十有八九便能不作数了。”
顾若云的眼睛亮了亮,分明是将百里相信口胡诌的话听了进去,开始认真琢磨起可行性了。
顾流川只是静静看着自家女儿胡闹,一言不发,最后,发出总结性的一句:“若云想逃婚的话,我是没什么意见,只是率土之滨,处处关隘都有除妖司和伏魔司把守,想要完全消失,也不容易。”
顾若云朝着百里相笑,笑得有几分讨好,道:“那么我相信,我最亲爱的百里一定会有办法的。”
百里相看她笑得甜腻,却是不理她,反而心有所感似的看向了一旁的宋莫浔。
终于,一声怒吼自永寿侯府小世子的口中迸出:“顾若云,你!你…”
顾若云不解的,用无辜至极的眼神看着他,问道:“怎么?”
“我同你青梅竹马十余年,我的心里一直有你,就连千里之外远在京城的陛下都要给我们赐婚,你却千方百计只想推拒我!我…我…”
说着,宋莫浔做西子捧心状,可他大口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怎么看怎么是一副真被气到的样子。
顾若云的嘴角抽动,艰难道:“宋莫浔,你这是抽的哪门子风,胡说些什么啊?”
“我没有胡说!”宋莫浔的口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大喊,“顾若云,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这十几年来,我何尝不是对你百依百顺,温柔小性,难道我们十几年的情谊还抵不过你对大皇子表哥的痴迷吗?”
顾若云心虚似的看了眼百里相,小声道:“什么大皇子?你又在胡说些什么?我又不喜欢他,你做什么乱点鸳鸯谱?”
宋慕青几乎绝望地用手捂住脸,觉得自己实在是难为情。
永寿侯府如何不济,也是大燕唯一御赐亲封的侯府,而宋莫浔,更是侯府的独苗苗,大燕唯一的侯府世子。
此刻,这位唯一的世子,却在痛心疾首地追忆往昔,诉说一切都是他错付了?
宋慕青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张了几次口,最后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罢了。
就由着他去吧,宋莫浔向来胆小怕事,此刻却在这么多人眼前,大疯特疯。
想来,也是被情感被压抑到了极点的结果。
“你就是中意大皇子!百里可以做证!表哥还化名祁风的时候,你当着他的面,就说全大燕,只有大皇子是你的如意郎君。我记得真真儿的!”
百里相看戏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被处于半疯癫状态的宋莫浔点名,不由一惊,匆忙摆手道:“莫浔,我的记性不甚好,兴许有这回事,又或许没这回事,我是不记得了。”
“你就是胡说!”顾若云也气得面红耳赤,大声喊道:“就算从前我说过这句话,现如今我是绝无可能还这么想了!你拿从前的事情来说我,我看你就是心里恨我,巴不得见到我为了大皇子要死要活,你就满意了!”
就在二人吵得热闹之际,顾流川忽然“啧”了一声,笑道:“你们二人这副样子,还真像小夫妻拌嘴呢。我先前还以为若云和世子对彼此无意,不想勉强你们,此刻我却要变个主意呢。”
顾若云又羞又恼,跺着脚,道:“哎呀,爹!你说什么呢?我何曾对他有意?全是谣传,谣传!”
“顾若云,全陪都都知道我的心上人是你,现下永安京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了。你却还是如此心硬如铁,好你个顾若云啊!你怎么不把我的心拿走,在地上踩个稀巴烂,再把我的命也拿走,好成全了你!”
顾若云目瞪口呆,低声喃喃:“这都什么呀,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我到底哪里不好?到底哪里让你看着碍眼了?我去死还不行吗?”宋莫浔状如疯癫,继续逼问。
不待顾若云从嘴里挤出来个答案,宋莫浔便愤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留下了屋内面面相觑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