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亮,空气清新,微风轻拂着翠绿的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女孩沉浸在这宁静竹林之中,不愿离去。
不久,夕阳已近黄昏,女孩想起父亲提起的竹林妖怪,即使有些不相信,但她心中那份惧怕战胜了理智。她试图找到回去的道路,但在密集的竹林里走得越发彷徨。
恐慌渐起,她无助地哭泣,却又担心哭声引来危险不敢放声大哭,只能忍着呜咽,紧张地寻找出路。
黑夜渐渐来临,深处隐约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女孩寻声望去,在朦胧的远方看见竹林里飘忽摇曳的火光。
擦拭着眼角的泪珠,她加快步伐向那微光之处疾奔而去。
原以为能走进村庄,仔细一瞧才发现只是一座小亭子,她忍不住又流下了泪水。
“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呢?”身后响起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小女孩匆忙转身。
只见来者是一位青年,约二十出头,身披素白长袍,漆黑如同瀑布般的头发披在肩膀两侧。
月色投射在他英俊的脸上,让她得以看清那对细致入微的五官、深邃如湖的眼眸,以及他那故意显露出害怕的表情。
面对她的沉默无言,青年继续开口:“我说的是你哦,这大半夜不在家,怎么会在这里?听到哭声都以为撞鬼了呢。”说着他夸张地做起了胆小鬼的样子。
“扑哧!”
小姑娘被他的搞笑举止逗得笑出声,未曾料到竟有人比自己还要怕生,年纪却又看似不小。
“你打算离开这片竹林吗?直着这条路就能回村。”青年指了方向,向她建议。
小女孩摇了摇头:“刚才是你在吹笛吗?非常美妙,你能再为我演奏一下吗?”
他微笑回应,重新拾起笛子吹起来,悠扬乐音再次弥漫竹林中。
“哥哥,你是从村子之外来的吧?没见过你。”
“我是从远方来。”
“指的是京都吗?”
“你在那儿没听说的地方。”
“你能给我讲讲你的地方吗?”
“我的家乡嘛,妖怪不少。最难忘的是一种叫做獠的妖怪,全身长满了獠牙,样子很像野猪,但又不尽相同。它们体型巨大,能够直立行走,凶猛丑陋,还会吃人。其实...我自己就是这样的妖怪。嘿...是不是吓着你了呢?”少年说着,做了个鬼脸。
尽管讲述妖兽故事,小姑娘却盯着他回答:“我才不怕呢,才不!”
这样边谈话,边吹奏,时间悄然流逝...
朝阳初上。
“哥哥,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村庄?村里非常热闹哦。”
“我不能随你一同前往村庄。”
“为什么不能?”
青年没再多说,小女孩只能带着心中的疑惑与他告别。
在家的老父亲为找寻女儿几乎急疯,如今看见她归来,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次日傍晚。
在同样的竹亭中,少年一见女孩,她对着他憨笑。
“怎么又是你?这天黑时分,你不害怕一个人在这里?”少年惊奇地望着她,不解的笑容。
“如果你不怕,嘛要害怕?如果你不来,我一个人多没趣啊。”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来?”
“我就觉得你会出现。”
...
京城里有一家老字号酒楼归少女的娘家照应,所以李老爹无需担忧经营,便在此居住了整整十年。
十年过去了,少女已然十八,风华绝代。
十年之间,青年今非昔比,迈向中年之路在即。
这十年来,少女常常会在夜晚跑到竹林和少年相会,然而这十年里,她从未见过少年走出竹林一步。
少女发现自己早已深陷爱河之中。
阳光又开始照耀大地。
“我很快就要随父亲回京城了。”少女眼中带着依依不舍。
男人仅仅点头回应。
少女轻轻咬住嘴唇说:“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不行。”
“那么夜晚,我还能来竹林找你吗?”她恳求着。
许久之后,男子斟酌道:“或许可以。”
深夜,少女抵达亭中,可直到日出东方,也没等来他的身影。她含泪离开了竹林。
刚跨出竹门,就遇到李老人惊慌不已:“你又跑去竹林了?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幸亏你没事。”
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二次见父亲如此焦虑。第一次,她首次夜闯竹林归来彻夜不归;如今,又添一笔。
回到家中,听到乡亲们谈论昨晚一群异人合力击败一头妖物的传奇故事,称他们为民除害。她匆匆赶向人群中去,眼前是一头丑陋无比、身生利齿、似猪而非猪的妖怪,它体积庞大,恐怖的脸庞带着一口巨嘴,令人生厌。
“是獠!”她的思绪瞬间回溯,接着整个人陷入昏迷……
醒来之时,她发现自己已然乘坐在回京的马车上,双亲担忧地凝视她。
她紧紧攥拳,似乎理解了什么……
“因我是妖,不能进入村庄,因我是妖,不能同行至京师。因我是妖,所以被困在竹林之内,仅因我是妖,但这又能怎样?我爱你,即使你是妖!或许是我害了你,如果那天我不寻找,你就不会遭异人所伤……”
二十年之后。
这位少女已为人妇育子,丈夫身为一县父母官在县府任职,她则接过家族事业经营着一家叫观官楼的酒店。
这二十年间江湖风云莫测,涌现出不异的人物,她的酒店几乎日日都有谈论降妖伏魔的英雄事迹,热闹非常。
在酒店中,桌上的话题又一次提及二十年前那个小村子,曾出没过一头神秘的长有獠牙的妖物。
这早已不是第一桩谈论此事,每当提起那妖怪,女店主总会忆起心念不忘的那个少年獠。当年那帮伤害他的异人让她深怀恨意。
她轻轻摇头,不愿继续听下去,转身走向厨房。
“那妖怪不仅强大,模样更是惊人。那些异人更是不简单,能消灭这样妖物实属不易。若是当年是我,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大师兄太谦虚了!你以你的能耐难道对付不下那妖物吗?”
“师弟不知其中原因,我听闻那些英雄来自那个地方。”
“哪里呢?哎,你是说他们来自……”
“嘘,小声点!关于那些详情知道的人不多。这个妖怪几百年前就横行一方,吞噬了好几百条性命。之后有个逃跑了,使得妖魔销声匿迹。它隐藏得极好,整整数百年不见踪影。直到三十年前,有人无意间发现了它的藏身之地——一座静寂的小竹林,原封不动的它沉睡了多年。那天,消灭妖怪的过程中,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惨遭不幸,他十几岁便成了那里的一方霸主,天赋异禀且乐器高手,尤其是吹奏笛子。原先的策略是为了密不透风地包围妖魔,计划了数十年,但他在一个意外的夜晚,出于不知什么原因,竟糊涂到无视阻拦单独走向竹亭,反倒落入了妖魔的圈套。待其余人赶到时,他已命丧腹中,怪物本身也重伤濒危。可惜那位少年英才,年纪轻轻,只活到了二十九岁……”
讲完这番往事,荒天尘微微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