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十七年九月,汤寰为主帅,率二十万士兵奔赴东边战场,此时因东边城池无名将驻守也无兵士,是以,汤寰去之前已经连失了三座城池,民心大乱之际,汤寰抵达与晋国军队连战两日,扭转败局。
消息传回皇城,荣国百姓无不拍手称贺,城中各大小茶楼把这场战役连说几日不断,特别是汤寰的英勇和晋国的狼狈,一番添油加醋不说,活灵活现犹如亲眼见证,直说得唾沫横飞。
战役中,那晋国的太子,突然暴毙,死因不明。
消息传遍众国,这场因他而起的战争,变得荒唐可笑,可三个国家均以己方为正义,不断的拼杀,边境一片硝烟。
三国兴战的消息,众国伸着脖子观望,荣帝为防其他国家作乱,任用了许多新的将领去各边境驻守,是为各地的节度使。
十一月,卫国皇帝派遣使者前来荣国接卫律回国,奈何卫律以“不得佳人誓不回国”为由,拒绝回去,至此,明月公主“红颜祸水”的名声更甚,之前荣国最骄傲的明珠变成了人人唾骂的对象。
真是众口硕金,积毁销骨。
十一月中旬,晋国和赵国退至边境,那地多湖泊和沼泽,汤寰的士兵常年在地势平坦的地方操练,擅长马战,是以在湖泊上连连失利,之前收回的失地,大部分又落入晋国。
晋国上下欢腾,毕竟荣国在众国的心中那是强大的存在,现在他们国家竟然能夺其城池,不就是说明自己国家比之荣国还要厉害吗!
荣国朝廷一筹莫展之际,一白面文弱书生向皇城巡抚毛遂自荐,愿前往边境解决这一难题。
几番波折之下,终于引起了荣帝的重视,荣帝亲自面见此人,他瞧见这人虽气质不凡,一身风骨,到底还是太弱。
犹豫之时,最近不常在朝堂开口的王振飞却大力举荐,只说这人身家背景了得,求陛下特例给他一个机会,荣帝才发现,这人原来是荣国开国将领之一吕家后人——吕洛。
荣帝惊奇的同时,又让人好好考校一番,没曾想这人样样都是第一,荣帝大喜,当即让他带领几万擅长水战的兵士前往东边边境支援。
上元十八年除夕,因着战事,宫中也是一片沉寂,只各宫主子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整个宫闷沉沉的连一丝声乐也无。
这在荣宫中还是绝无仅有的一回。
宫映雪自那次说完莫名其妙的话后,便不常来小院,偶尔来,也是和她错开,她只有从院中的“蛛丝马迹”中才猜测出他曾来过,因之前那一出,两人之间略显尴尬。
九公主又因四公主传言和失去联系的事情,心中忧思不已。
团圆饭后,是守岁,与往年一样,文珠和九公主提着灯笼踏雪而回,九公主这一年来声名大噪,本来有几个宫人是要送她们的,被九公主拒绝。
她早已经习惯身边只有文珠,若是多几人跟着,她很不自在。
才走进院中,九公主便闻到了一股酒味,准备推开宫门的手突然一顿,文珠走上前一下推开,寒意扑来,院中空空如也,只有她们的房中冒着暖暖的光。
九公主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心中叹了一口气,抬步走进去。
屋中的酒味更甚,这次不等文珠推开,九公主率先推开,果然那人穿着银白色的宽袖长袍,歪在在蒲团上,端的是俊眼修眉,高贵冷艳,风流妩媚,让人见之忘俗。
不是那许久不见的宫映雪又是谁!
九公主有些不可置信,一颗心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瞧见两人进来,他露出浅浅的一笑,站了起来,俯视着面前的小女子道:“上次在你们这过的年,这次去我那里吧。”
他声音中带着欣喜和期待。
文珠好奇地笑问:“你那里?是在宫中吗?”
“自然是不远的。”
文珠率先答应:“那感情好,奴婢正愁公主会觉得今晚无趣呢。”
九公主瞧见他在这里,内心油然而生一股喜悦,绞着红色的衣袖,没有说话,要是文珠知道他……他不是太监,不是宫人,还会这样答应吗,想来是不会的吧……
一会又恼恨自己在想这些无用的做什么。
“黑丫头可答应?”宫映雪瞅着面前低着头的女子,轻声问道。
九公主抬眸,一双眸子虽含笑却带着点点疏离。
宫映雪似没有看见她眸中的情绪,诱哄道:“不想去瞧秋叶?”
一句话,让九公主彻底没了拒绝的余地,她点点头,心中思索:既然他找这个机会暴露自己的身份,那我何不瞧个明白!
文珠找了一个灯笼,准备出门之时,宫映雪瞥了眼她红色的宫装,开口道:“你就这个样子出去,不用装扮一番吗?”想起上次元宵她出去时装扮的小公子,粉妆玉琢的,可爱的紧,“想来扮成公公应该合适。”
九公主嫌弃地蹙眉:“我堂堂一国公主岂会扮成一个太监!”千万不要扮成太监,丑死了!
“你现在倒是越来越胆了,不再怕探子寻到你的错处好让上面发落你?”
九公主不在意,旁边的文珠却拉了她一下,九公主无奈和文珠两人装扮成了两个小公公,跟在宫映雪身后走出这院子。
九公主心中憋屈不已,眼里瞅着自己哪里都不对劲。
三人提着灯笼踏着碎琼乱玉走出长长的青砖小道,雪白的世界中,亮着一盏盏橘红色的宫灯,让这片天地不啻于琉璃幻境。
九公主一直想跟他漫步在园中小道上,没曾想今日成了真,心中升起一股子莫名的甜蜜,把那颗心烘得暖洋洋的。
“没有想到这居然是除夕,到处都安安静静的,若不是有你们在,奴婢定然不敢出来。”
“你不出来,岂不是瞧不见这样的美景,反倒可惜……”
“奴婢宁愿瞧不见这景色也不要这样出来。”
“那刚才是谁先答应的?”
文珠抿嘴一笑:“就公主会笑话奴婢。”
因是新年,外面没有几个宫人,也没有多少护卫,三人走出青砖小道,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发出吱吱的响声,莹白的雪沾在了几人的身上。
宫映雪侧目瞥了眼身边的九公主,看见她毛茸茸的脑袋,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在心中滋长,这条路来来回回,他不知道走过多少遍,有时孤寂,有时无赖,有时充满了痛苦,这半年来偶尔心中充满了期待……
可从来没有如今晚这般充满了满足和平静。
转过花园,三人又走了一阵,便瞧见了出入后宫的宫门,文珠一惊,似乎反应过来,宫映雪怎么会住在后宫之外。
还不待她说话,宫映雪提着她当下飞起来,九公主有些迟疑,那边的护卫巡逻开始走了过来。
九公主着急地转了一圈,她望着高高的城墙,心中有些打鼓,似乎还从来没有飞过那般高呢,但宫映雪带着一个人都能轻轻松松的过去,这激起了她心中的斗志,她紧提一口气追上。
宫映雪站在城墙上,对她身体微微一拂,九公主感到一股气压把自己往上拉,终于“飞”上来。
宫映雪忍住笑意,从怀中摸出一块金色的牌子道:“没有想到黑丫头如今的这点子功夫,居然可以翻出宫墙,看来我这出入金牌倒是白准备了。”
九公主喘着粗气,听见这话眉心跳了跳:是谁先翻的啊!又被这人坑了!
文珠早已经惊得不想说话,这城墙上全是矛头,落脚的地只有单脚那么大,她现在是粗气都不敢喘。
三人在城墙上歇了歇,又飞了一阵,三人才落了地,九公主扶着一根粗大的柱子气喘吁吁。
宫映雪一笑:“还是差了点。”
九公主和文珠抬头落脚的地方没有一点雪,下面是大理石铺就的台阶,锃光瓦亮,上方是一个大大的牌匾,上有黑漆书写“太医院”三字的朱色立额,九公主回眸望着倚靠在柱子上的男子。
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他,吃惊道:“你居然是……太医?!”
宫映雪随着她的目光,也上下望了自己一番,有些揶揄地开口:“难道看不出?”
看得出才怪:“太医有这么闲?”
宫映雪挑起好看的唇角:“太医有没有这么闲我不知道,但我是院首,应该不忙。”
院首?哟,本事还不小,难怪皇后不敢得罪于他。
九公主噎了一下,情不自禁松一口气,一颗跳动的心突然振奋起来,她木然地走进去。
“那你怎么不说呢,还瞒着。”
她怎么那么怀疑呐!
宫映雪侧眸,掩唇一笑:“我是不想说,说了还怎么去找你们玩,要寻一处安静的地可不容易。”
九公主莫名的抖了一下:笑成这样给谁看!
文珠一脸菜色,和两人一起走进去:他是男人!是男人还那样对她们公主,难道没有一点男女大防吗,文珠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该让公主奏报上去,多添两个宫人,特别是嬷嬷,好好的管教管家她们公主,这性子以后怕是要吃亏。
九公主恍然想起,之前有一次他跟在自己身后,被一个小太监撞见,她一直害怕小太监说出去,正想着说辞。
那太监却恭敬地行礼问安,脸上还挂着一副谄媚的笑容。倒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还有些小得意,以为是自己终于在宫中有了一席地位,原来那太监不过是向她身后的这人问安!
唉,啧啧啧,想起来真是丢人!
三人才一走进去,各种药味传来,殿内供奉着伏羲、神农、黄帝的塑像,有圣祖皇帝御书“永济群生”匾额。连接大堂的过厅是二堂,后面还有三堂五间。
庭院里,因着节日的缘故,各处也挂着红色的灯笼,几人向着最大的屋子走去,九公主突然问道:“常闻你们太医院的御医医术超群,为宫妃看病,以‘悬丝诊脉’便能对症下药还能药到病除,真有那么厉害?”
宫映雪难得的哈哈一笑,脸上神采飞扬,极为难见,凝视着面前的丫头清声道:“如果是我,我会事先用银子买通这位妃子身边侍候的宫人,了解症状,那‘悬丝诊脉’不过是一个噱头而已,神医再神也不会切线便知病情。”
九公主点点头:“难得你实诚。”
宫映雪停了脚步,眼睛直直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忽明忽暗的灯火中,他眼睛亮如星辰:“我何时瞒过你,嗯?”
九公主退后,别扭地开口:“你、你是瞒着我!”不要混淆概念!
宫映雪转身带着两人继续走进去。
庭院中有几个太医正在切磋医术,围着一本医术争得面红耳赤,听见这边的声音早已经转头望了来,骤然瞧见这幕均被震得神魂出窍。
一人捋着胡须的手一顿,小声道:“公子还会笑?”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他老眼昏花了!
“公子笑起来真乃世间绝色、人间极品呀。”
“公子不笑也无人能及。”
“可公子为什么对着那小公公笑?不会是……”后面的话未言明,但几人均互望一眼。
片刻后,几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难怪公子这般年纪了还未娶妻,也没有瞧上的女子,原来是有龙阳之好呀!可惜、可惜了——”
“旁边那是个小公公?公子命苦呀,不仅有龙阳之好,还喜欢上了太监?!”
对面那太医一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几人一阵捻须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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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医院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猜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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