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汐凝适时抬眸,看清来人是盛聿洲,尴尬扯唇:“是挺巧的,你这是?”
距离上次解释清楚退回朋友位置,她已经差不多一个多月没再见过他了。
发型由原来的二八侧背变成了半寸,英俊帅气的同时,浑身却莫名透着一股子颓靡之气。
“没办法,你甩了我,老太太吃不下睡不好,这不,今天安排的相亲对象约好在这里见面。”
盛聿洲耸肩,自嘲笑笑,随即问,“你呢?阿洵最近倒是收敛不少,你们结婚的时候,千万要记得请我喝杯喜酒啊。”
“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岑汐凝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怨念,认为她拒绝他是因为心里放不下江寂洵,绕了一圈拿他当猴儿耍。
订婚宴取消,在京圈被公然下了面子。
虽然事后,江家长辈也亲自上门赔礼,盛老太太也没有表示不满。
但她略有耳闻,盛聿洲为这事儿没少被那帮富家子弟在背后嘲笑说闲话。
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少爷,大多心高气傲,哪受得了?
当晚便包下一艘豪华游轮,邀请圈内富家子弟及众多艺人、模特彻夜纸醉金迷,借此消遣。
谁知,船上闹了乌龙,一群狐朋狗友玩嗨了,见他喝醉伺机往他房间里塞了个某娱乐公司新签的女艺人。
翌日醒来,床单上赫然躺着一具青涩稚嫩的胴体。
盛聿洲当场暴跳如雷,扬言要封杀她,还说要让她从此退出娱乐圈,永远别想在淮京混下去。
那段时间,他本就心烦,加之仗着盛家名利地位和盛老太太宠爱,偶尔横行霸道一回,谁敢忤逆他?
偏偏,那女人心机深沉,愣是死活不肯妥协,哭喊着寻到盛老太太跟前去,求她老人家做主。
老太太震怒,当场就赏盛聿洲一顿家法,怒斥:“混账!我就是太过纵容你,才叫你弄丢了汐凝不算,还给我在外惹是生非,事已至此,你要作何打算?”
“她不就是想要钱吗?”
盛聿洲嘴里叼着烟,吊儿郎当斜靠在沙发,睨了眼哭的梨花带雨的女艺人,满不在乎勾唇,哂笑:“我盛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开个价,你的清白我买了。”
女艺人脸上泪痕斑驳,委屈巴巴望着他,似乎不确信他的话,“您、您说真的?”
“当然。”
盛聿洲弹了弹烟灰,眼神异于往常,阴冷无比,随手填好支票丢过去:“我权当花钱消灾,1000万,够你再去医院修复一次了。”
女艺人胡乱抹掉虚假眼泪,连忙捡起地上的支票,飞快瞥了眼上面的数字,惊呼一声:“多、多谢盛总。”
盛聿洲轻嗤,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居高临下睥睨对方,笑声讽刺:“拿了钱就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是是是,我保证不再出现,污了盛总的眼。”
女艺人欢天喜地拿着支票离开。
“啪!”
茶几上,一直未曾吭声的盛老太太猛拍茶几站起来,厉声训道:“孽障!我教你待人谦和绅士,举止彬彬有礼,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变得纨绔不堪,谈吐粗鄙,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才高兴?!”
“奶奶,您先缓缓。”
随即,双腿交叠翘在桌沿,姿态散漫:“您孙子我恪守礼节教养多年,偶尔叛逆一回也不犯法,您要实在嫌弃我丢盛家颜面,那您稍微忍耐些?”
他嬉皮笑脸的样子令盛老太太更是来气,忍住胸闷气短,一拐杖重重敲过去,“反了天了,你怎么敢说出这种混账话?!”
盛聿洲躲闪不及,挨了结结实实一下,捂着小腿骨闷哼一声:“奶奶,盛家可就我这一支独苗,打死我,将来谁为您养老送终?”
“砰!”
又是一拐杖,打在他另一条腿上,“我一把老骨头,随便烧成灰爱扬哪儿扬哪儿,用不着你这个不孝子孙操心!”
盛聿洲疼的脸色铁青,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奶奶......”
没等说完,盛老太太步履蹒跚走近,揪起他衣领,怒火蹿升:“给我跪下!继续请家法来!”
“老太太,您这就有点暴躁了!”
盛聿洲挣扎,不情愿地跪下,眉宇拧成浅川。
“把嘴闭上!”
盛老太太指着他,恨铁不成钢骂道,“你是想气死我,汐凝那么懂事乖巧的丫头,当初你若知道分寸,公开关系之前跟她打声招呼,也不至于闹成今天这个地步。”
她越想越生气,夺过管家手里的长皮鞭,劈头盖脸朝他抽去,“到手的好孙媳被你作没了,现在还成天在外胡混整出这种荒唐事来,你叫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盛家的列祖列宗?”
“嘶——”
长皮鞭落在身上,顿时皮开肉绽。
盛聿洲咬牙隐忍,任凭脊背鲜血冒出,也依旧不愿服软认错。
他语气冷硬,轻描淡写道:“都是一群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鸡,送上门的玩物,睡了就睡了,老太太您何必如此动气?”
这样不知悔改的态度着实惹恼了盛老太太,她手腕力道陡增,挥鞭速度极快,‘啪’地一声,抽在他肩膀。
“你还不认错,那个小姑娘的年龄与你外婆家念大学的表妹相仿,你竟然也下得去手,简直丧尽天良!”
盛聿洲不躲,任由一下又一下的鞭子抽在身上。
他脸部线条愈发凌冽,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垂眸盯着脚底下光洁干净的瓷砖,一句辩解也无。
盛老太太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拄着拐杖跌坐在沙发上,抬手按压胸口。
“妈,您消消气,聿洲也只是一时糊涂罢了。”
盛家小女儿,盛聿洲的亲姑姑急忙劝阻,余光瞟向侄子,“聿洲,快跟奶奶认错,挨了二十几鞭子,这事儿也算揭过去了。”
盛聿洲抬眼,眼底布满红血丝,唇角扬起浅淡苦涩的笑意,“奶奶,在外胡吃海喝,我认错,但您要觉得我不打招呼就提前公布订婚消息也是错的,那您继续打吧。”
他并不觉得d·K晚宴那天,他的做法欠妥。
难道喜欢一个人,不该是正大光明牵着她的手,公开两人恋爱关系,一起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吗?
况且他已经很克制,甚至与岑汐凝交往期间仅次于牵手而已,他想吻她,她总是有意无意闪躲拒绝。
一次可以接受。
两次、三次以后,意思已然足够明显。
岑汐凝心口不一,她一边说要往前看开始新生活,可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江寂洵。
所以,他索性直截了当告诉所有人他和岑汐凝是未婚夫妻关系,将这份随时可能发生变化的关系顺理成章转为合法。
可惜,他还是高估了自己,晚宴当晚岑汐凝便退回他送的所有礼物,并非常郑重地婉拒:
“聿洲,深思熟虑过后,还是决定当面跟你说,比起做终身伴侣,我们还是更适合做朋友,长辈们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耽误你这么长时间,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