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然这是来送礼的,她引荐的人是一位券商。
工先锋要上市,券商很重要,沪上本地的券商已经在多次游走他的业务了,但还迟迟没定下决心。
“李总你好,我们大联证券总部在北京,是一家在互联网金融浪潮中崛起的创新型券商。大联证券的创立初衷,源于对传统券商服务模式的深刻反思与革新。敏锐地捕捉到了互联网与金融融合的巨大潜力,决心打破传统券商的物理网点限制,通过线上平台为客户提供一站式的证券服务。”
一口浓重的北京话凸显着这位老总的底气与信心,与他有力的握手也让李墨曜感到了踏实。
“薛总在证券界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在大联十五年,不仅为公司提高了市场份额,还拓展了国际业务,现在大联证券在香港、新加坡设有分支机构,加之总部在北京,一定可以为工先锋的上市保驾护航。”
薛万荣,尽管不熟悉券商的圈子,但这个名字李墨曜是听过的,连自己都能听说,这说明他很有名,这样的人都能让江瑜然请来,她当真谋划好了一切?
尽管从来没低估过江瑜然的能量,但没想到她居然在谢贝迪接连失利的情况下举重若轻的将三驾马车拉到了自己的赛道上来。
李墨曜有些怅然地望着江瑜然谈笑风生的侧脸,她那悦耳的声音仿佛被她的气质彻底掩盖,你几乎听不到她的声音,而被那近乎定格的慢放画面所吸引,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魅力呢?说不好,以李墨曜的词汇量无法形容,只不过如果仔细观察,你会从她风轻云淡的外表下看到内里的坚强,从这一点上看她并不像老师,也许她的魅力来源于远在美国的母亲,那位华人人工智能教母。
“呵呵,放心,瑜然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谁让多前年曾受过你母亲的照顾呢。”薛万荣就像一位长辈一样,他用呵护的语气与江瑜然说话,偶尔还会笑眯眯地看一眼坐在一旁的李墨曜。
薛万荣很会说话,而且似乎特别愿意与江瑜然说话,几乎不需要江瑜然多说什么,他就一股脑地把含有感情的话说出来,仿佛这不是一次商业对话,而是家庭聚会。
“现在想起来,一晃已经二十多年了,那个时候你的母亲可真是风姿绰约呀,怪不得当年第一批留美学生中间还流传着你母亲的传说。”
“传说什么呀。”江瑜然笑着,她知道这是一种恭维,但这种恭维也并非没有根据,反正他父亲就是捡了个便宜,不然母亲的追求者可多着呢。
“一晃我年龄都这么大了,只可惜如今做事不如从前如意了。”
薛万荣和蔼地笑着点头:“是呀是呀,如今市场难做,不是十年前可比的喽,不过你们夫妇一出手就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江瑜然谦虚地说:“都是家里的荫护,真正遇到事我们这点本事就不够看了,哪像薛叔?您才是真正的商界大佬,当年白手起家时就已经创下了一片天地,如今给大联干还不是因为您看透世事了,想养老了。”
年纪大一点的人都喜欢晚辈提当年前的,江瑜然这一手正递到怀中,薛万荣哈哈大笑:“什么白手起家,还不是朋友间的照拂,哪像你们现在,现在做的东西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看不懂喽。”
江瑜然甜甜的陪笑,完全看不出她已嫁为人妇,甚至还有几分少女般的天真。这样的江瑜然让李墨曜更是感受到了差距,自己的工先锋虽然势头不错,但比起当年的蓝景可差远了,人家可是第一炮就打响了,然后借着“一带一路”杀向了中亚,一时间声名鹊起,成了机器人领域里的一匹黑马。这里面有多少是江瑜然的力量?虽然不清楚细节,但肯定不少。
看到李墨曜有些失神,江瑜然回眸一笑说道:“李总,你们的准备也差不多了,这临门一脚就交给薛叔可好?”
李墨曜缓过神来,连忙点头道:“薛叔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薛叔肯帮忙那当然最好,今后工先锋就拜托给薛叔了。”
薛万荣乐哈哈地点着头:“当然好,当然好,这么有前途的一家企业能上市,将来肯定不可限量,不过这临门一脚可不能光靠我一个老头子啊,你们的A轮融资声势一定要大。”
李墨曜很有信心地点点头:“这一点我很有信心,如今工先锋前途一片光明,而且我们正在拓展业务线,相信很快就能完成A轮融资。”
薛万荣很满意李墨曜的态度,又是乐哈哈地点点头,然后突然一脸怅然地看着窗外,沪上冬日的天总是阴沉沉的,很少有放晴的时候,他看着低压压地的云层,略有感叹地说:“又快过年了。”
新年将至,2025也马上要来了,只是不知道薛万荣所说的过年是新年还是旧历年呢?
晚宴虽然只有三个人,但也在包房里有模有样的,薛万荣没有喝酒,江瑜然倒是陪了一点儿,李墨曜借口明早要赶飞机,便以饮料代替,宾主皆欢,唯饮者寂寞。
分手时,李墨曜要送江瑜然到地下停车场,电梯门口,江瑜然突然停住,她现在的状态应该介于微醉之间,她轻抚了一下额头,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了一下,李墨曜下意识地想要搀扶,但突然想到她有夫之妇的身份,半空中的手停住了,这时江瑜然也站稳了,她有了谦意地说:“我从不喝酒的。”
“那……”
李墨曜想问那你为什么喝了,不待问题出口,江瑜然就主动说道:“压力太大了,这一次谢贝迪恐怕没办法翻盘了,蓝景也不会再接纳他,恐怕他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撤资当个富家翁,另一个就是再次辞掉董事长位置,老老实实在公司当个股东。”
“那也很好啊,至少生活没有问题。”
“你不了解谢贝迪,这两条路一旦走上,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是一个不能接受失败的人。”
“这……”
李墨曜觉得事不至于此,但人家是夫妻,谁还能比妻子更了解一个男人?
江瑜然那副天真的模样突然消失了,她叹着气说:“不管逆风翻盘计划是否成功,我和谢贝迪也走到头了。”
“……”
这样的话李墨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插进去的。
“真想小时候啊,那时候我就像个小迷妹一样疯狂地崇拜着他,可人一旦剥去外壳,剩下的都是空心的。”
“你醉了。”
江瑜然一直面着墙壁,她背影的双肩在颤抖,此时看起来格外脆弱,与先前胸有成竹的样子判若两人。
“醉了……是醉了,我想试试酒精能不能让人麻痹,现在看来不能。”
“借酒消愁,愁更愁。老话不是早就说过了嘛。不过你的计划外表看起来虽然疯狂,但眼下的局势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我觉得你的操作没什么问题。”
电梯来了,本来已经跨步准备进去的江瑜然突然回头,看着李墨曜的脸庞问:“能陪我出去走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