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回来,沈宴便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迎接她道:“回来了,今日可逛够了?”
神思被拉回,对上他那一脸关切的样子,顾瑶突然有些心虚:“嗯......你在雕刻什么?”
沈宴这个人看似温和,实则他骨子里很霸道。
他若知道她一声不吭就在外面和其他人合伙开了一间铺子,他定是不悦的。
沈宴见她盯着他手上的东西,不动声色将东西放进了袖袋:“尚未雕好......等雕好了再给你看。”
“哦!”
顾瑶也不抢着看,反正她眼尖,她刚才有看到一个小人儿的模型,是沈宴雕刻的她吗?
嘻嘻,她还挺期待。
沈宴将寒铁匕首插入剑鞘内,塞入腰间,看见顾瑶正在摆弄她的那些调料,眯了眯眸子,便转动轮椅上前道:“我和娘子一起弄,男女干活,搭配不累。”
听见这话,顾瑶便分给了他一部分:“你按照剂量将每样称出来,等都分好了,我拿进空间用破壁机一搅就行了。”
沈宴一边称重,一边淡淡开口:“娘子为何制作卤肉调料?是要留作备用吗?”
这会儿顾瑶已经想好了措辞,她一边分门别类,一边开口回道:“相公,还记得那日山寨那个红衣公子吗?”
听此,沈宴手下顿了一下,才开口回道:“嗯......”
“事情是这样的,他有急事借了我五百两银子,但没银子还,便将一铺子抵给我用,我想着在京城闲着也是闲着,便准备复制个‘肉满香’,相公意下如何?”
沈宴脸沉了下来,还问他意下如何?这都已经开始干上了!
他没回答,而是反问道:“那红衣公子乃何人?”
分明乃一皇亲国戚,却故意不还顾瑶区区五百两银子,他很难不怀疑他别有居心。
顾瑶:“......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不能让那好好的一个铺子闲置啊,五百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我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回本,而且凤老板也很是看好呢......”
“来京城路上遇见的那个凤瑾?”闻此,沈宴的脸更沉了。
一个红衣公子不止,竟又牵扯进一个蓝衣凤瑾?
“那个凤瑾浑身透着一股邪魅,当心被他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银子,京城水太深,不是你能趟的!”
听他再次这般说,顾瑶明显就有些不高兴了。
“谁做生意不是从一点点摸打滚爬开始的,再者铺子是人家红衣公子的,掌柜是人家凤老板提供的,人家能骗我啥?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宴闻言,停下自己手中动作,语气深沉道:“我小心之心?你可知那红衣公子的真实身份?他堂堂一个皇亲国戚难道连区区五百两都拿不出来吗?”
顾瑶闻此,也停下手中动作来,她抬头望向沈宴,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派人跟踪我?”
“何需派人跟踪?”沈宴冷笑一声,“燕乃皇室之姓,你连这点分辨力都没有,还做什么生意!”
顾瑶被沈宴的话噎得一时无语,但她还是为自己辩解道:“这能怪我吗?还不是因为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我哪里知晓寻常百姓就不能姓燕了?”
怪她喽?
“再者,怀王并没有隐瞒此事啊,人家若想隐瞒,从一开始就不会透露出自己的真实姓名来,而且,人家在再次见到我后,便对自己的身份直言不讳了。
至于他身无分文,这件事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总之,我能分辨出他不是个骗子。”
“怀王?”听到这个称呼,沈宴突然身上戾气很重,尤其见顾瑶百般为他辩解,他更是怒不可遏道,“你又认识他多久?如何能分辨的出?”
顾瑶被沈宴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沈宴会对怀王的事情反应如此强烈。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解释道:“沈宴,你别这么激动,事已至此已是无回旋,我们已经签了协议,但我向你保证,我会见机行事的,而且你知道的,我自己一个人是出不了事的。”
“你不要每次都拿这个说事!”沈宴冷笑一声,“你发生的意外还少吗?非得到最后避无可避才甘心吗?”
说一千道一万,他不想顾瑶与那个怀王有牵扯。
他是个见不得光的老鼠,还是个瘸子,但怀王呢?他自惭形秽......
他从前不会这般妄自菲薄的,即便腿残,他依然努力生活......
可随着与顾瑶的交往,他便慢慢变了......
他感觉他根本就抓不住她......
如果有可能,他宁愿她也是个瘸子,这样她便不会再到处乱跑发光发热了......
“咱们在京城待不了多少时日的,为什么连这短短的时日内,你都这般不安分?难道咱们现在的日子不好吗?你为什么非得在这里开店?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打乱咱平静生活的。
还是说,你喜欢上了京城的繁华,根本就不想回去了?!”
沈宴内心很烦,很没有安全感,所以说出的话有些刺耳。
也因此顾瑶被他的话刺的有些心痛:“我非得开店?我还不是想让咱们的生活变得更好?谁会嫌银子多?你不要忘了,若无我,你爹娘到现在还在地主家做工,双胞胎也读不了书,你更不可能有机会来京城治腿!”
顾瑶真是气坏了,沈宴竟然怀疑她的人品。
沈宴见她动了怒,知晓自己确实语气有些重了,但他不想妥协:“我承认咱家生活之所以变好,全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但这并不是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擅自做主的借口!京城之中,权势交错,人心复杂,我怕你一时不慎,落入他人圈套!”
“够了!”顾瑶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调料险些掉落,“你总是这样,以保护之名,行束缚之实,我不是你们这里的女子,不懂得三从四德,更不会以夫为纲,我想做的事情,自会小心谨慎,无需你来教我如何行事!”
沈宴亦站起身,他抓住她的手:“娘子,我并非有意要束缚你,只是......”他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痛楚,“我只是担心你......”
“不要再说了!你这次治腿我本不同意的,可我尊重你,还是陪你一起来了京城,你为什么就不能也尊重我呢?从前你不这样的,以前我做什么,你都是支持的!你好好反省一下吧!”
语罢,顾瑶便甩开了他的手。
莫白进来看到的便是沈宴踉跄跌坐在轮椅上的情形,他目光快速在沈宴和顾瑶二人身上流转了一瞬,便立刻温和开口道:“师弟,我前来为你换伤药,正好弟妹回来了,帮忙一起搭把手吧?”
顾瑶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道:“不好意思师兄,我这会儿手里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实在帮不上忙,您唤一下山药吧!”
语罢,她连看沈宴一眼都未看,就抱着自己的调料径自回屋了。
听着她刻意咬重的“更重要”三字,沈宴也冷哼一声:“不用她,我自己能行!”
莫白看着闹别扭的二人,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