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大鸿律所内，大家一个个懒洋洋地坐在各自的工位上提不起精神。
秦知暮自然也是其中一员，这几天的假期她几乎都没怎么休息，不是在家里整理文件就是和霍君宴一起出去约会，安排得满满当当。
她还没来得及泡杯咖啡，就被一早出现在律所的陆辰昊叫进了办公室。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秦知暮坐下后忍不住率先开口问道。
“自然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陆辰昊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可惜秦知暮并未察觉。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秦知暮率先预言道。
“我最近可能会长期处理吴城那边的事情，律所就暂时交给你了，我手上的业务虽然助理律师会跟进，但还是要麻烦你帮忙把把关。”陆辰昊泡着明前新茶，慢悠悠地说着。
“也就是说，你这个主任接下来的时间就只是吉祥物咯？”秦知暮领会了一下陆辰昊的精神，得出了非常恼人的结论。
毕竟原先的业务大佬化身甩手掌柜，另外一名大将顾箐箐到时候是不是会随时跟着他两头跑都说不准，年轻律师又没有丰富的经验和资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她这名壮丁了。
“我也是会一起帮忙处理的。但遇到有急事，你负责一下。”对于秦知暮如此直白的吐槽，陆辰昊只能厚着脸皮选择无视。
“行，我还能说不行吗？”秦知暮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随后拿起茶壶自顾自地泡了一杯品着，“嗯，这茶不错。”
“你什么时候还懂茶叶了？”陆辰昊轻挑着眉毛，故作好奇地问。
“所以说我们陆主任是一点也不关心下属啊。我和霍君宴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关于品茶我还是会一点的。”秦知暮继续倒上第二杯，以陆辰昊的眼光，这茶叶应该不便宜。
“说到这个，恒动的老板李恒霖早上找到我，说打算解除和长宇的合作，还是由我们来负责恒动的法律顾问。你看，有没有兴趣继续接任？”陆辰昊顺着话题把今日的终极目标说了出来。
“怎么又和长宇闹别扭了？不过他们那个老板脾气是有点古怪，一般人可能搞不定。”秦知暮一想起李恒霖那副千年冰山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就只有你了。”陆辰昊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这出请君入瓮的戏码演得太轻松了。
“等一下，我还是得回避的。”秦知暮就知道陆辰昊突然一大早跑来泡茶定是不怀好意。
“为什么？”檀宫的项目都已经结束了，照理说不存在代理冲突的。
“你忘了恒动的投资人是谁了？她和霍氏集团美国分公司不是还有长期合作？”即便再怎么绕也绕不过Jessica的存在。
“这个好说，你家霍总说了，如果你有兴趣，美国分公司的合作可以提前结束。”陆辰昊再度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怎么连霍君宴都知道这个事了？明明是今早刚刚才发生的事情。
“李恒霖联系的霍君宴，他考虑到你的身份特殊，所以想提前问问霍君宴的意思。谁知道你家那位说让你自己定夺，他一定全力配合。”陆辰昊说到这儿的时候看向秦知暮，眼里满是赞许，“我徒弟可以啊，让大总裁随时待命听你吩咐，不容易。”
“呵，你对顾箐箐不也是这样？”秦知暮不屑地回到。她更在意的还是霍君宴嘴里的让自己定夺。
看来他的态度是发生了一些转变。秦知暮忍不住回想，如果当初他也是这个态度，那该多好。
“是是是，我是老婆奴。那么，秦主任，你打算怎么处理？送上门的好客户，错过了还挺可惜。”陆辰昊边说边替秦知暮满上了第三杯茶。
“先让吴墨跟着吧，然后挂你名字。”秦知暮犹豫了几秒，随后告诉了陆辰昊自己的决定。
“吴墨虽然要等年底才能转正，不过长宇那边也不是说解约就能解约的。正常情况下，等恒动和长宇解约的时候，吴墨也已经转正可以独立办案了。万一提前么，不还有你嘛。”秦知暮的如意算盘正中陆辰昊下怀，这样做的确是最好的安排，任何一方的利益都不会受到影响。
“那就这么决定了，吴墨那边，你传达一下吧。我这边的案子，一会儿和你做个交接。”一桩心事尘埃落地，陆辰昊顿时轻松了不少。
“哼，这下你舒服了。”秦知暮起身，准备回办公室迎接陆辰昊的“大礼包”。
“最近我会比较忙，婚礼的事情，箐箐一个人可能会忙不过来，你多陪陪她。”陆辰昊看秦知暮准备离开，赶紧补充道。
“这还要你提醒？到时候红包你可得多准备点。”作为顾箐箐的娘家人，婚礼当天秦知暮必定不会“放过”陆辰昊。
“那是自然。”陆辰昊笃定地看着秦知暮，扬起唇角，露出了好朋友之间才有的毫无保留的笑容。
秦知暮会心一笑，推门离开。她不禁感叹，人与人的羁绊，或许从相遇的第一眼就已注定。
和吴墨交代完接下来的安排后，秦知暮回到办公室稍作休息，她的脑海中还想着恒动的事情，想着霍君宴对此事的态度。
“算了，想这么多没用。”秦知暮试图撇开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想，她拿起手上的文件，集中注意力地看着。
“秦律，这是陆主任让我拿来的案子。”助理小汪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身后的小推车上放满了案卷。
“你先放这儿吧，我自己来就行。”秦知暮看着这满车的案卷目瞪口呆。秦知暮是怎么也没料到陆辰昊撒手撒得这么彻底。
“小汪，麻烦帮我叫一下吴墨。”这么多案子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还是得要吴墨帮忙。
“秦律。”小汪刚走出办公室，吴墨就自觉地走了进来。
“你来得正好，这些案子我们一起梳理一下，然后放在最边上的橱柜里。”秦知暮赶忙站起来，打开角落的橱柜，并将原本被随意扔在里面的东西清理干净。
“这个高总，我遇到过一次，看人色眯眯的，不是什么好人，和他接触要小心点。”秦知暮一边看着案卷一边嘱咐着。
吴墨点着头，顺手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这个李总呢，不光喜欢喝酒，还喜欢劝酒，下次和他应酬我们得打配合。”秦知暮忍不住暗自吐槽，这些老板们倒都是难啃的“骨头”。
“嗯，我记住了。”吴墨将案卷按照客户类型分门别类地放进橱柜，并帮着秦知暮一起整理分析案卷，忙忙碌碌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陆辰昊手上的案子梳理完毕。
“明天晚上有个饭局，是方达集团的总裁方达远，你和我一起去吧。”秦知暮将自己这一周的安排拍照发给了吴墨。
“好的，秦律。”吴墨整理完橱柜后，满头大汗地应着。
“你先去吃饭吧。”刚才秦知暮就看见吴墨的饭搭子们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她看了眼手机，原来已经到饭点了。
“那我先出去了。”吴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着满地的杂物，犹豫不决。
“没事，这些我来处理就行。”秦知暮冲他挥挥手，随即弯下腰整理着自己理出来的东西。
到后来，秦知暮索性问保洁阿姨要了好几个垃圾袋，随意地坐在地上整理着被她封存了许久的旧物。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的是先前综艺节目的制片方，秦知暮戴上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
“李总，你好。”秦知暮一边问候着，一边将手中废弃的法律条文刊物扔进袋子中。
“秦律师，有件急事想请您帮忙。”电话另一头的语气有些着急。
“什么事情？”秦知暮有些不解，最近他们公司因为恋综的顺利开播而广受好评，这个节骨眼能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最近大热的恋综，最后一期飞行嘉宾临时出了些意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别的嘉宾。讨论了半天，我们觉得还是你最合适，所以想请你帮个忙，参与一下拍摄。”对方的请求让秦知暮有些不知所措，她还从来没上过节目呢，更何况还是恋爱综艺。不知道霍君宴看了会不会吃醋？
“这恐怕不合适吧？我还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秦知暮犹豫再三，依然想要放弃。
“不用紧张，就是去户外玩一玩，交些朋友，不需要有负担。我们这边也实在是缺人，经费上也……”听李总的意思还是因为自己便宜呗。
“也行，不过回头律所的宣传上还要麻烦李总多多支持了。”秦知暮故意趁此机会为律所打打广告。
“你放心，肯定给你们好好宣传一番。”李总摸着额头，心底一松，秦知暮总算是答应了，这下他终于可以交差了。
“看在李总的份上，行吧。”秦知暮手里拿着当年自己的实习笔记本，忍不住翻开回味着。
“拍摄时间暂定在八月一日上午，届时会有人提前联系你的，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先忙。”李总趁秦知暮还没反悔，立马挂断了电话。
忙着回味过去的秦知暮自然没有发现李总语气中带着匆忙的意味，看着实习日记里稚嫩的自己，她忍不住感叹着时光的无情，虽然无情却也造就了如今的自己。
“暮暮，哦哟，你这里什么情况？”顾箐箐原本踩着欢乐的步伐来到秦知暮的办公室门口，不过一看见秦知暮坐在地上整理的样子，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在门边问道。
“还不是拜你老公所赐，接盘了他那么多案子，得赶紧腾地方放材料嘛，顺便就理出了这些东西。”她指了指墙角的橱柜，顾箐箐的出现令她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拼命地吐槽着。
“呵呵，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顾箐箐尴尬地摸着耳边的碎发，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你什么事啊？”秦知暮见她的表情很不自然，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个，下午我要去试婚纱。你，有没有空呀？”说罢，顾箐箐低着头双手搅在一起，露出了熟悉的可怜模样。
“有空，你的事情必须优先处理。你中饭吃了没？要不我们先去吃个饭然后直接去婚纱店？”秦知暮将实习日记放在自己桌上，其他没用的东西一股脑地被她塞进了垃圾袋中。
一瞬间，办公室里干净了许多。
“行啊，那我去收拾一下，一会儿我来找你。”顾箐箐恢复了元气满满的模样，一溜烟地离开了办公室。
秦知暮摇着头，站起身将垃圾袋扔在一边，随后将办公室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刚要背起包包离开，手机再度响起了微信的提示音。
今天她可真够忙的。
秦知暮无奈地感叹着。随后她打开手机查看微信，原来是霍君宴发来的约饭消息。
可惜，他晚了一步。
“已约他人，霍总下次请赶早。”发完这条消息，秦知暮哼着欢乐的小曲儿和顾箐箐一起潇洒地离开了律所。
而约饭失败的霍君宴则气馁地坐在办公室里，苦苦思索着这微信里的“他人”究竟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