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年并未让李正伟将其送回家,而是让他送到了县委。
分别前李正伟说道:“贺秘,你放心,案情有任何进展,我都会向你报告。”
贺时年道:“那就辛苦李科长了。”
回到家,乔一娜还没睡,见贺时年那么晚才回来,有些生气。
“审计不是今天就完了吗?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今晚发生的事情,还处于保密阶段,贺时年自然不会和乔一娜透露。
“审计是结束了,不过还有其它工作耽搁了。”
乔一娜一听,走过来道:“听说这次的审计打了水漂,无功而返?”
贺时年沉默,脑海中想着检察院到底谁是内奸,是谁将消息透露出去的?
“我听说,这次吴蕴秋成为了笑柄,你是她的秘书,你也要被宁海县官场耻笑吧?”
贺时年看了有些幸灾乐祸的乔一娜一眼,眉色一沉,道:“这些事和你没关系,我劝你少参与,少打听。”
“哼,我说说怎么了?有人说她吴蕴秋大搞个人主义,不按套路出牌,在宁海混不下去了,下一步就调走,她如果走了,你怎么办?”
吴蕴秋不会走,哪怕走,也是风风光光高升。
而不是灰头土脸地走。
贺时年对自己有信心,对吴蕴秋更加有信心。
吴蕴秋虽不比贺时年大几岁,但有着超乎这个年龄的政治智慧。
和县长沙俊海的斗争。
贺时年相信吴蕴秋最后一定会胜出。
当然,也只能胜出,否则他贺时年的政治之路也就彻底到头了。
见贺时年不说话,乔一娜似惋惜道:“早知道,那100万就不应该退,白白瞎了眼。”
贺时年有些讶异的看着乔一娜。
似乎自从自己当了吴蕴秋的秘书后,乔一娜的性情一直在变······
不过贺时年转念又想:到底是乔一娜变了,还是她骨子里的个性本就如此,遗传了她父母?
第二天下午,常务副县长冯志宽从张清泉的口中才得知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立马前往了安蒙市和张清泉见了面。
“怎么回事,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么会被公安端了老巢?”
张清泉道:“冯县长你先别生气,吴蕴秋铁了心,要将教投公司往死里整,你可要替我说句话,更要让沙县长说句话。”
冯志宽心里确实有气,并且气得不轻。
昨晚检察院查抄了人民西路27号,他这个常务副县长竟然今天早上才知道。
这让他很被动。
有种权力预谋将他排除在外的感觉。
“账册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冯志宽知道账册很重要,但从来没有问过张清泉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张清泉道:“有一些批条,借条还有教投公司的真账册。对了,有些批条,还有你的签字。”
一听冯志宽就瞪直了眼睛道:“批条,什么批条,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张清泉暗道:如果不留一手,指不定什么时候被卖了,这些东西本是保命符,现在却成了炸弹。
嘴上却说道:“前年教投公司搞内部改革,将招标权限从县财政局下放到教投公司,是你签的字,原件就放在里面。”
“还有,教投公司要扩张,选了两块地,批地的手续也是你办理的。”
冯志宽一听,脸色微松,道:“这些报告都正常,哪怕有我的签字,也是通过县府办对接的,程序上没问题。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张清泉道:“这几年宁海的房价水涨船高,看到教投公司赚钱了,很多中层领导干部都向教投公司借钱用于炒房,这些借据都在里面。”
冯志宽眉色又是一沉,道:“有多少?涉及多少干部?”
“也不多,也就两千万左右。涉及的干部大概有三十人左右。”
一听,冯志宽眼睛一瞪,道:“两千万还不多?如果这些被查证,那就是挪用公款,那可是要端劳子的,到时候三十多人,一个也跑不掉。”
张清泉委屈道:“冯县长,我在位上,也身不由己呀。上有财政局宋佳明,下有教育局胡光忠,他们都是正科级,是我的领导,我虽享受副科级待遇,说白了也就是个职业经理人。他们说借钱,我能不借吗?敢不借吗?”
教投公司由财政局国资委授权成立,但服务于教育系统。
因此,从行政角度而言。
张清泉同时接受宋佳明和胡光忠的双重领导。
冯志宽闻言沉默下去。
其实,除了这几人,张清泉手中还有一连串的领导名单,最不济也是副科级。
“张清泉,你也是多年的教投公司总经理了,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你知不知道,凭借这些证据,哪怕不端劳子,也足够你进检察院了。”
张清泉却淡淡道:“这些借款人里,除了宋佳明,胡光忠等人外,还有贵公子冯安平。”
闻言,冯志宽神色一紧,扭头看他,满脸不可置信。
“什么?他借了多少?”
“一百五十万。”
一听,冯志宽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畜生,怎么借了那么多?
难不成又是养女人?
现在是宁海县的交通建设改造年,冯安平担任交通局副局长后,负责了好几条乡镇公路的改造。
凭借这些修路的回扣,礼品,红包,逢年过节的打赏......足够他冯安平吃喝玩乐了。
怎么会向教投公司借款一百五十万呢?
想到这里,冯志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联想到昨晚冯安平精虫上脑的淫邪模样,恨不得大义灭亲,将他拍死。
其实,除了这些,张清泉还有很多情况没说。
他担了五年的教投公司总经理,早就通过各种方式,将钱敛到手。
初略评估,早已超过了五千万。
张清泉知道,教投公司的烂摊子,迟早一天要出事。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只要一出事,就立马跑路,然后再东山再起。
此时,张清泉期盼的是冯志宽能够在县一级层面使上力。
“冯县长,吴蕴秋审计教投公司是假,排除异己,一家独大,和沙县长斗争才是真。我听说吴蕴秋将她的秘书贺时年亲自派去了检察院,督办此案。”
冯志宽点了一根烟,渐渐冷静下来。
这些年,通过教投公司,冯志宽一共拿了四笔钱。
第一笔在米国旅游二十万元。
第二笔在魔都给母亲治病四十万元。
第三笔在燕京走动关系四十万元。
第四笔不小心将某个女的肚子搞大了,张清泉亲自出面善后的,据说花了十五万。
冯志宽想着这些一定不会有凭证,哪怕事情败露,他也能明哲保身。
却没有想到张清泉道:“冯县长,我大意了,伯母治病,米国旅游的一些凭证,我也放在里面了。”
“你说什么?”
冯志宽瞳孔骤缩,差点暴跳起来。
“冯县长,是我大意了,我以为放在保险柜万无一失,却没有想家贼难防,一定是有人告了密,如果查出这人是谁,我一定宰了他(她)。”
“张清泉,你还是离开东华州,去外面躲一躲吧!”
冯志宽控制着愤怒,最后挤出这句话。
张清泉却不屑道:“冯县长放心,我张清泉别的没有,朋友多的事,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一定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