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黎声声霎时一僵，又很快放松。
她来之前不就知道是顾清了吗？还紧张什么？
没回头，又听顾清淡声道，“阿善，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不能碰她分毫，我的话，你是当了耳旁风了？”
话里的警告意味太明显，让人想不听出都难。
女人眼里满是不甘，可在顾清压迫的眼神下，还是放下了手枪，低头说，“顾先生，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失控了，请您原谅我。”
黎声声幽幽转身，礼貌的一笑，“不走，是因为我？”
她不傻，不会看不出来今天的计谋是顾清出的，真正想见她的人也是顾清，风铃只是确保能引她过来的东西。
短短半个多月未见，顾清变了许多，脸庞还是那样稚嫩，只是神情已不是当初那般纯真，多了一丝忧郁和沧桑感，好似经历了千般苦，却难以言。
他笑了笑说，“姐姐明明一直都知道，还明知故问什么？”
还是叫她姐姐……
黎声声苦笑一番，“就是知道所以才觉得痛苦。顾清，纠缠了这么久，你该走了。”
听见‘痛苦’二字，顾清眼底出现希冀，随后又被她最后四个字打灭，脸上的笑几乎支撑不住，“姐姐，我不是说过了吗？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
“可是我不需要！”黎声声低吼着说出，尽是满目怨怒，“顾清，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放弃什么。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好，我求求你，离我远一点。没有我，你是顾家最疼爱的小儿子，黑市未来的继承人，你的人生本可以顺遂无虞，畅快潇洒。”
渐渐的，她又平静下来，“而我，做我的沈家夫人，平时喝茶听曲，悠闲一生。你我……本可以拥有快乐的生活，何必非要飞蛾扑火？”
她就是那团火，顾清便是不顾一切的飞蛾。
顾清扯着嘴角笑了，眼底却是落寞失意，“原来姐姐想要的，是这样活着。只是在姐姐想要的人生中，从始至终都没有我……”
一旁的阿善忽然冷笑，“黎声，你还真是有本事，让少爷跟顾先生都为你神魂颠倒，你是怎么做到视若无睹的？”
这种嘲讽对于黎声声如同被蚊子叮一下，不会在意。她淡淡的说，“何遇爱的是黎声，不是我，所以我对他无情是应当的。顾清喜欢的也只是那个给他鼓励的大姐姐而已。这位阿善姑娘不用拿话讽我，若今天站在我面前的是我的先生，那么我比谁都有情。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
阿善脸色微变，“你说你不是黎声？那你是谁？”
她说完，砰得一声响彻山林，脑袋上多了一个血洞，睁大着眼睛倒了下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黎声声傻了，转头看顾清，他面无表情，拿枪的手还没放下来。
这一瞬间，黎声声感觉看到了第一次在她眼前杀人的沈今生，那股浓烈的杀意包裹全身，而这个人的表情，却像是踩死了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顾清你……”
黎声声觉得呼吸沉重起来，“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顾清收回枪，冷冷的说，“因为她在问你的身份，她感觉到不对劲了，所以姐姐，为了你的安全，她必须死。”
她此刻看着顾清平淡的表情，突觉恍若隔世。在不久前，眼前的少年因为自己要陪他去看皮影戏而开心不已，可现在却杀人不眨眼，仅仅是因为阿善问了一句话。
“那你呢？你不是也知道我有特殊的能力吗？”
言外之意是，你知道，难不成也要死？
她明白顾清的意思，在顾家时她曾在顾清面前用过一次瞬移术。
顾清很聪明，知道她非比寻常定然会替她保密。因为在这个时代，这种能力一旦被所有人知晓，那便是永生的逃亡。
“我？”顾清一怔，皮笑肉不笑的说，“姐姐是怕我说出去吗？如果姐姐真的不信我，那我可以永远闭上嘴。”
说着，他就要抬枪。
意识到他想干什么，黎声声急忙抓住他的手，“你疯了，我只是说说而已！”
她没想到顾清会这样极端，居然因为她一句怀疑的话就要自杀。
顾清低头，看着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笑容真切了几分，“我就知道，姐姐是信我的，舍不得我死，不然也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出那种能力。”
黎声声盯着他真诚的双眼，只觉得心累，退后一步叹了口气，“顾清，难道你不怕我？我有这种能力你们眼中，是异类。”
“不怕。”顾清毫不犹豫的摇头，目光坚定，语气诚恳，“在我眼里，你就是姐姐，无论你是什么妖怪蛇神，我都不怕。只是……”
“我很不喜欢姐姐有些时候说的话。”
他变得落寞几分，连带着语气也沉了下去，“姐姐之前说，你只是恰好飘过的落叶，让我有了一个注视的方向，不是喜欢。我不这样觉得，我感觉你是一缕阳光，在我漫长又黑暗的人生里带来了唯一的光亮……”
“就是可惜了……”
他声音哽咽几分，眼眶也红了，“这缕阳光在我来到大地上，就不见了。”
黎声声实在看不得他哭，偏过头去，朝他伸出了手，“顾清，别说那么多了，把我的扳指还给我，沈今生还在等着我回去。”
她之所以知道是顾清还来，就是想来要回扳指的。之前发现扳指从顾家出现在洛神山她就有了把握，扳指一定在顾清手上。
整个顾家除了他顾清，没有人会收她的东西。
就是她很奇怪，顾清怎么会知道那个扳指是她的？难不成是不小心被他看见戴脖子上了？
顾清似是早有预料，抬手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物件来，正是那枚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