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关心叮嘱他的话,为何她不亲自来?难不成是她还在责怪他那日没有为她及时解决那药物吗?
细细想来,他们两人成婚至今还不曾真正圆房过,就算她心中介意,也是正常的。
看来,等这次科考过后,他得好好找个时间弥补才行......
扭头看到另一碗银耳羹,裴澈的面色明显就不那么好看了。
“这又是谁送来的?”
青衫立刻收起笑嘻嘻的表情,“这是苏姑娘亲自送来的。”
裴澈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不是告诉过你,以后不准她进我书房吗?”
“苏姑娘她就站在书房外,没有进来。她说属下如果不把这碗银耳羹送进来,她就一直待着不走。”
青衫心里也苦啊,他将苏灵若给的汤羹送进来,还不是怕像上回那样被少夫人知道了,到时候再误会了可怎么好?
早知少夫人今日也会送汤羹来,他说什么都不会将苏灵若这碗该死的汤羹拿进来的......
“她说不走,你就没有办法了?你的脑子呢?”
裴澈的心情明显不佳,“再有下次,你就回队里去。”
青衫吓得立刻单膝跪地,“属下知错,请公子放心,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出去!”
裴澈烦不胜烦,一垂眸就能看到两碗汤羹,恨不得都扔出去算了。
可脑海中却浮现出颜蓁关切他的水眸,怎么都舍不得她的一番心血就这么被自己糟蹋了。
“站住!”
才刚刚要拉开门出去的青衫吓了一跳,只能默默转身等候吩咐。
“把这碗汤羹,丢出去。”
青衫麻利地上前,极有眼力劲儿地将苏灵若送来的那碗汤羹端出去了。
翌日一早,颜蓁早早起来洗漱整齐。
她站在院中,朝着天空喃喃自语,“求各路神仙保佑我夫君科考一切顺利,最好能像前世那样拿个好名次,气死侯府里的那些个混蛋!”
裴澈一进寄畅轩,看到的就是她身穿一袭轻盈如雾的碧水青烟罗裳,正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虔诚地许愿,像极了从山间走到人前的仙子。
裴澈情不自禁地抬脚来到她的身侧,歪过脑袋盯着她的面容看。
晨光之下,她那细长的睫毛还微微卷翘着,白皙光洁的脸颊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笑,裴澈颇为熟悉,约莫是又在算计什么了。
男子俊美,女子姝色,一双壁人就这么站在院中,实在养眼极了。
蓝雪拉过看呆了的碧珠,一路来到廊下,还抬手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否则就该破坏这美好到近乎不真实的一幕了。
“阿蓁是在为我许愿吗?”
清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惊得颜蓁忽然睁开眼睛,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一步差点踩空,导致她整个人的身子都往一侧歪过去了。
裴澈眼疾手快,只轻轻握住她纤细的胳膊,就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以至于都能听得见彼此间的心跳声。
颜蓁仓皇收回差点沦陷的视线,推开他的怀抱,故作镇定地后退了一步。
“夫君什么时候来的,碧珠他们怎么也不说一声。”
裴澈眉眼带笑:“约莫是阿蓁许愿许的太过认真了,他们才不敢上前来打扰。”
颜蓁干笑两声,算是默认了自己刚才在干什么。
不过很快她就警醒过来:“时辰是不是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一会儿迟了就麻烦了。”
颜蓁一面吩咐着蓝雪把她准备好的东西往马车送,一面和并肩而行的裴澈交代琐事。
“夫君不必过于紧张,今年考不中,咱们还有来年。”
“好,我不紧张。”
“你不用太有压力,我的嫁妆足够养活咱们两个许多年了,就算考不中,也没关系的。”
“好,都听阿蓁的。”
“累了就睡,饿了就吃,身体最重要,旁的都要往后靠。”
“好,我定好好休息。”
“等你考完,我也会像今日来送你这般来接你,咱们回家吃暖锅!”
“嗯,吃暖锅。”
......
一路上,颜蓁的碎碎念就没有停止过,裴澈眼底的笑意也从未消失过。
就这么光听着她的碎碎念,就能让他有种岁月可期的美好。
有了这样的稀世珍宝在身边,过往所经历过的那些苦难,似乎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却叫裴澈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贡院的门口马车实在太多了,夫妻二人一下马车,就引来许多目光的注视。
见裴澈依旧站得笔直,身子板正,颜蓁这才放心下来。
她左右瞧了又瞧,确定没有看到侯府里的人来送考后,心里多少还是生气的。
倘若今日来贡院参加科考的是裴宏,只怕整个侯府都得全员出动来相送吧。
“阿蓁在找什么?”
不过看裴澈的样子,应该也不惦记这些,她也就慢慢不再计较了。
颜蓁扬起笑脸,“没什么。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所以有点好奇。”
裴澈看破不说破,只轻轻点头后,就这么站在原地,也不着急进去。
颜蓁还以为他多少是紧张的,直到她看到满头鹤发的阳玄先生带着一群鹿鸣书院的学子来,她才知道裴澈原来是在等人。
阳玄先生的到来,无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尤其是他在对今年新收的这几个学生进行鼓励时,更是引起在场学子们的共鸣,大家纷纷拍手称好。
颜蓁打心眼里高兴。
临安侯府不愿意给裴澈的体面,自会有更多的人愿意给。
如果不是侯府的刻意掩埋和轻视,像裴澈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该是发光发亮的那一个。
更何况她刚才还从喧闹的人群中依稀听见一些嫌弃临安侯府的言论,心里更加庆幸这些人没有来送考了,免得影响裴澈的名声。
她贴心地将备好的东西提给他,并温声嘱咐着:“考得好考不好,我都在家里等你。”
裴澈接过篮子,眼底的温柔似能溢出水来:“好。”
直到裴澈进了贡院,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后,阳玄才用长辈的口吻对颜蓁做了邀请:
“不知颜姑娘可愿意随老朽到茶楼中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