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师傅推开门走进表演厅,就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眼神在舞台上扫视一圈,最后锁定在一身黑裙坐在钢琴前演奏的林珎身上。
大概是距离比较远,她又穿的是黑色的连衣裙,身子看起来更显单薄了,然而挺直的脊背以及两条有肌肉线条的手臂让她整个人有一种纤柔却不失坚韧的美感。
在舞台的白炽灯光落在她身上,将她素冶沉静的脸庞和滚白手臂镀上了一层不食烟火的清冷梦幻。
随着指挥家手势的变化,弦乐声应声而止,只剩下悠扬欢快的钢琴声还在缓慢地跳跃着。
傅师傅看到林珎的十指如切,悠哉地聚合交错,她投入地微晃着脑袋,被她束高的马尾荡在她纤薄的后背上,晃出生命力无穷。
指挥手势一变,管弦乐澎湃加入,乐曲变得恢弘壮丽,与刚才的轻快相比,也显得有些压抑,而那穿透乐团的钢琴声像是破开乌云的一抹阳光,在恢弘的洪流中依然倔强,灵巧的乐调却也浪漫。
音乐声停,傅师傅的深思还飘荡在战斗民族的广袤大地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看到舞台上的林珎和指挥在讨论着什么。
一个拉小提琴的男人收起弦弓,也凑过去和林珎说些什么,林珎听后朝他笑了笑,两人还伸手互相握了握。
傅师傅看在眼里,内心免不了又生出一种怪异滋味。
单纯看林珎和纪徐清相处,他理解是夫妻四年不见,一时比较生疏,在加上纪徐清本就是话不多的高位者,林珎待人接物又比较冷淡,所以即便这对夫妻一起坐在他车里,他也少有感觉到两人的亲密。
可分开来看,明明林珎都可以和乐队的一个提琴手都相处的那么自然,为什么对纪徐清却总是淡淡的?
这次从纽约回来以后更加,他偶尔在车上说到有关纪徐清的话题,林珎连如今面对提琴手一半的热情都没有。
他私心觉得就算是这对夫妻闹了矛盾,林珎也应该先服软,纪先生看起来再怎么吃她这一套,她要是一直这么搞,可防不住别的女人来撬墙角,男人见了不一样的风情,难免对原来的生腻,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决定等下得委婉提醒下林珎。
Eddie来送别时,带给林珎的其中一个工作安排就是让她和长明交响乐团合作,后者正在策划拉赫马尼诺夫的纪念演奏会,她是作为特邀的钢琴演奏家候选之一。
这是和乐团的第二次排练,结束后,乐队的首席祝贺林珎,对她说合作愉快。
得到认可,拿下这次的合作,心情不错的林珎在见到来接她的傅师傅时,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
傅师傅打量着她的神色,明显很高兴,估计那个搞小提琴的不是简单和林珎互相认识,而是说了什么好事,所以林珎才会这般好心情。
稍作思考后,傅师傅试探道:“林小姐,你选中了?”
林珎含笑点头,应了声“嗯”。
“哎呀。”傅师傅立刻笑着恭维,“我就知道林小姐你一定可以。”
两人上了车,傅师傅发动引擎,观察下周围的路况,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一边继续跟林珎聊着:“上次陪林小姐来,我也听了其他人的表演,没有林小姐你的好。我是个大老粗,其他人的钢琴就没有林小姐你弹的吸引我。”
林珎笑笑,没说话。
傅师傅还待要说:“真的,演奏会开始放票后我一定要让我女儿也来听一听,陶冶下情操,顺便让她向林小姐你学习学习。”
“你女儿也学琴?”林珎问。
傅师傅一脸无奈:“小时候请老师来教过,吃不惯这种苦,弹了一年,说不要弹了。”
转而又奉承道:“哪里比得上林小姐你这么刻苦。”
“我算见得太太多了,没见过哪个太太像林小姐你这么刻苦的。”
傅师傅从后视镜中瞥一眼林珎的反应,话锋一转,“纪先生也难得。很少有像纪先生这种这么大方支持老婆事业的老公。”
后视镜里的人稍稍变了脸色,傅师傅暗道不妙,难不成自己马屁没拍成功?
他肚子里可还有别的话要说呢,这一下,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后视镜里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眨了眨,傅师傅心中忽然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只听后座的林珎说:“傅师傅女儿的简历要是在手边,我不介意帮忙拿给范助理,不过能不能进纪氏,能进哪个部门,就看傅师傅你女儿自己的本事了。”
再次被看穿企图,傅师傅先是一愣,再是一喜,难得有些窘迫地说了一句:“谢谢林小姐。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我有条件的。”林珎嘴角牵着笑,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傅师傅以后没事别总提纪先生,你也知道他不喜欢八卦的人。”
“哎哎。”傅师傅点头附和,“我明白的。”
然而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纪徐清不喜欢用人话多他当然知道,但对着林珎话多,他想纪先生总不会怪责。
再是林珎刚刚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自己怎么都要投桃报李一下。
略思索片刻后,傅师傅再度说起了和纪徐清相关的事:“林小姐,我来接你的时候看到家里来了客人,说是纪先生的朋友,这事你晓得的吧?”
林珎眉间有着疑惑:“朋友?”
看样子是不知道哇?!傅师傅一下子又来了精神,“是个女明星呢。”
林珎似有所感,拿出手机看了看,果然见到有来自纪徐清的未接电话和短信。
「珎珎,晚上阿宁找我们吃饭,我介绍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