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升作为洮辽镇守使,北洋陆军中将,货真价实的一方诸侯,闲的蛋疼来敲锣打鼓地吹捧韩老实?
当然不是!
这就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人家肯定有目的。
目的自然就是黄金。
付出这么多的谋划,如果任凭韩老实把黄金全都打包带走给九月红打造黄金马鞍子,那肯定不现实。
而且奉天那边也确实是急需一大笔钱来给财政补血,王永江的财政改革、大豆官卖等都亟待启动资金。
当然,吴俊升也完全可以尽数发动麾下五千镇守大军,不惜代价围剿韩老实。
那样韩老实也只能扔下大部分黄金跑路,只能随身带走一些黄金而已。
毕竟再牛逼也扛不住五千镇守大军的冲击——有高达另算。
但是发动大军本身就会有高昂成本,这不仅有粮饷成本,还有社会成本。
此外,韩老实如果铁了心的作对,吴俊升也很打怵。
一个韩老实,再加上六杆神枪,那绝对是噩梦。
指不定得多少人命来填,犯不上!
所以吴俊升才单刀赴会,吹捧一番而已,面子能值几个钱?
要是只懂得莽撞行事,他吴俊升在巡防营当大头兵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凉了,怎么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正理……
果然,彩虹屁相当有用。
其实这世间大部分男人的性格都与韩老实一样,属于吃软不吃硬——女人则是相反,不信大家细品。
见好就收吧!
这些黄金独吞也不现实,毕竟人家吴俊升手里握着重兵呢,适可而止才是正理。
于是韩老实再次摆了摆手,道:
“老将,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笔黄金,我要四成,这是我的底线,没的谈。行就是行,不行那就接着开整!”
吴俊升闻言哈哈大笑,晃着大脑袋说道:“呜——果然是痛快人,我做主了,就这么定!”
韩老实点头,道:“好,那就开始清点吧。这笔黄金并没有预想中的多,顶多不过六十万两,老将要有个心理准备!”
“呜呜——不少了,已经不少了。这天下之祸,无大于不知足也。我老吴当年喂猪放马的时候,如果能有一根一钱的小金条,指定会美出鼻涕泡来……”
清点黄金,两边都有专业人士。
韩老实这有两个绺子的粮台,再就是那草原三姐妹,明明是不识数的样子,但是清点黄金却十分积极,而且看起来也非常称职……
吴俊升调过来早已经准备好的勤务。
然后又有人用车拉过来一个硕大的砂锅,里面是满满登登一大锅黄羊肉,烀得稀烂,喷香。
还有一壶纯高粱烧,酒味直打鼻子。
吴俊升与韩老实就对坐在装满黄金的箱子上,开始大吃二喝。
至于张景惠——这老小子早尥蹶子跑了,生怕韩老实找他算账。
实际当时韩老实开的第一枪就是冲着张景惠脑袋瓜子去的,结果因为距离太过于极限,打歪了。
不过这事情肯定没完,不论从哪方面说起,韩老实都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吴俊升一杯酒下肚之后,摇晃着大脑袋道:
“呜呜——我观这关东英雄,唯有张大帅与韩先生二人尔。
张大帅有龙盘之气,迟早要吞下这整个大关东。
而韩先生则是有虎踞之气,一人一枪,莫敢直视……”
韩老实艰难地吞下一口黄羊肉,属实是被吴俊升给惊到了。
真是吹捧得毫无底线,不过嘴长在人家身上,还能给缝上不让说?所以——多说无妨,多多益善。
来来来,不要停……
“呜呜——不论是怀德韩家,还是边金韩家,都是瞎了心,竟然与韩先生过不去,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
“呜,我看那三个小姑娘长得一模一样,还都背着大马——不对,背着大枪……”
吴俊升正侃侃而谈,却突然拐了一个大弯。
韩老实也笑了,“枣红马多少钱,随便说个数,我从黄金里扣给你!”
吴俊升放下酒杯,伸出两只手摆了摆。
韩老实有些发懵:咋地,意思是算了,不提了?
“呜——十匹,一共十匹,全是宝马良驹。”
“还有,我派去押运马匹的兵,全被剥了衣服,在草原上光腚跑了三十里地……”
韩老实听了,直撮牙花子。
然而吴俊升却哈哈大笑,“呜——若是男人所为,必然不可善罢甘休;若是女人所为,丑的、老的也不会轻易放过;
但是这三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劫了宝马良驹卖钱换酒,实属一桩美谈,当浮一大白!”
韩老实试探着问:“不用赔了?”
吴俊升狂饮一大杯,“说什么赔不赔的,谈这个岂不是唐突了佳人?唯一的缺憾,就是她们为何不把我老吴也劫了去,哈哈哈……”
韩老实心中暗道:你这要是有候信长的本钱,也不是不能,而是很能。到时候给你生三八一十二个孩子,多少黄金都不够造的……
韩老实看了一眼在那边歇息的鲁大士众人,忽然道:“老将,给你推荐给能人呗——看到那一队威武雄壮的骑兵了吧?那是吉军的一个骑兵连,连长身经百战,屡立战功,却不得升迁。要是转投你这镇守军,是不是能给个团长干干?”
吴俊升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团长?你咋不说让我从镇守使的座位上站起来,让那个大胡子坐上去呢……
不过,那个骑兵连确实是一等一的精锐,可见这个连长确实是个人才,于是说道:
“呜,要是带人来投,干个营长没问题,以后若有战功,自然是不吝升迁……”
韩老实呲牙一笑,又试探着问:“有两个绺子要走招安收编的路线,行不?”
“当然行了!” 吴俊升一口答应下来。
这年月招安收编匪绺并不属于稀罕事儿,实际大部分匪绺都有招安收编的意愿,但都是苦于没有能说得上话的正路子。
这玩意总不能傻乎乎地自己去镇守使公署求招安吧?
那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砍掉脑袋充军功。
“两个绺子的掌舵人都是重量级美人——其中一个你见过的,就是之前我身边的小秘书……”
吴俊升又是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呜——这女人当军官,这这这,这没听过呀。我这镇守军属于一线剿匪部队,肯定是没有可能。要是地方无关紧要的驻军,真有人给拍板的话,也不是没可能。
反正这年头已经如此了,袁大总统都能过83天的皇帝瘾……”
说到这里,吴俊升感慨地晃了晃大脑袋,又道:“地方驻军那肯定得是张大帅拍板才行,所以只要有张大帅的手令,不要说女人当军官,就是当个县长也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