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沉星海的低语
时空扭曲的眩晕感尚未消散，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某种古老能量扑面而来。凌渊踉跄着跪倒在潮湿的沙滩上，佩剑插入沙地时发出诡异的滋滋声——剑刃接触的沙粒竟在瞬间结晶成暗紫色晶簇。
\"这里不是现世的海域。\"月璃的法杖尖端悬浮着破碎的时空卷轴残片，那些鎏金纹路正被无形力量剥落，\"沉星海在三千年前就被记载为神陨之地，我们可能闯入了时空夹缝。\"
风逸尘撕下染血的布条包扎手臂，原本淡青的风纹已蔓延至肩胛，暗红脉络在皮肤下如活物蠕动。他盯着远处海平线上歪斜的残月：\"你们听见了吗？潮声里有东西在说话。\"
三人同时沉默。浪涛拍岸的轰鸣中，确实夹杂着模糊的低语，那声音像是千万人用不同语言重复着同一段旋律。凌渊突然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传承印记在额间灼烧——他看见幻象：滔天巨浪中矗立着十二根青铜柱，每根柱顶都钉着背生双翼的神族尸骸。
\"东北方三十里。\"月璃突然指向某处，她颈间的黑血竟在月光下折射出星图，\"水云宫的潮汐罗盘在共鸣，那里有...同源的力量。\"
穿越布满发光珊瑚的浅滩时，异变陡生。风逸尘的风刃突然失控，将整片红树林拦腰斩断。被切断的树桩渗出琥珀色汁液，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眼睛状晶体。
\"我的灵力在暴走。\"风逸尘喘着粗气将手掌按在晶簇上，那些\"眼睛\"突然齐刷刷转向月璃，\"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们体内的...黑暗面。\"
凌渊的剑鞘突然剧烈震颤。当他拔剑出鞘，剑身映出的却不是自己的倒影——黑袍首领的脸在剑刃上一闪而过，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海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方圆百里的海水突然沸腾，无数半透明的幽蓝人影从浪花中升起。
\"是溺魂。\"月璃快速结印，水幕结界堪堪挡住扑来的幽灵，\"这些不是普通亡魂，他们穿着三千年前的战甲！\"
某个溺魂突然发出刺耳鸣叫，所有幽灵齐刷刷单膝跪地。海面裂开深渊般的缝隙，锈迹斑斑的青铜战车破水而出，拉车的竟是六具身覆鳞片的巨人尸骸。战车上斜插着一柄断剑，剑柄处镶嵌的暗红宝石与黑袍人手中的晶体如出一辙。
\"小心！\"凌渊挥剑斩断袭来的锁链，那锁链却化作黑雾缠住他的手腕。传承印记突然爆发强光，断剑上的宝石同时亮起，他的意识瞬间被拖入记忆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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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域战场·天历1174年］**
银甲战神的长枪贯穿最后一位叛神者的心脏，脚下云海已被神血染成金红。当他转身时，却看见自己的副将正将咒文匕首刺入大祭司的后背。
\"为什么？\"战神的长枪在颤抖。
\"您还没发现吗？\"副将撕开胸甲，心脏位置跳动着与黑袍人手中相同的暗红结晶，\"诸天星辰都是谎言，我们不过是...\"
画面突然碎裂。凌渊跪在战车上呕出鲜血，断剑宝石中浮现出战神消逝前的最后画面：他亲手将长枪刺入自己眉心，十二道神格化作流光坠向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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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渊！\"月璃的呼唤仿佛从极远处传来。当他恢复意识时，发现风逸尘正被青铜锁链吊在半空，暗红脉络已爬满脖颈。更可怕的是，自己的佩剑不知何时抵在月璃咽喉，剑锋已划出血痕。
海底传来恢弘的吟唱声，整个沉星海开始顺时针旋转。六具巨人尸骸突然睁开有瞳孔的眼睛，它们的胸腔内传出机械般的轰鸣：
【检测到神格携带者，启动弑神协议。】
风逸尘发出非人的咆哮，飓风在他周身形成青黑龙卷。月璃的瞳孔变成竖瞳，发梢末端开始结晶化。凌渊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独立活动——它握着完全黑化的剑，缓缓从地面站了起来。
\"坚守灵台！\"月璃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那些血珠在空中结成封魔阵，\"是弑神遗骸的共鸣，它在激发我们体内隐藏的...\"
战车上的断剑突然凌空飞起，黑袍首领的声音从剑身传出：\"多么美妙的觉醒啊，被选中的容器们。\"十二个溺魂开始同步分解，它们的能量注入海面漩涡，一座由骨骼搭建的祭坛缓缓升起。
凌渊的影子突然开口说话，声音竟与他自己一模一样：\"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所谓光明传承，不过是弑神者篡改的记忆...\"
生死关头，月璃做出了惊人举动。她将法杖刺入自己心口，取出一滴泛着七彩流光的本命精血。当血珠落入潮汐罗盘，整个沉星海的时间骤然停滞。
\"这是水云宫禁术'刹那永恒'。\"她七窍都在渗血，\"但只能维持三十息！\"
风逸尘趁机挣脱锁链，他的风刃已变成漆黑，却在斩向祭坛时突然转向，硬生生削去自己左臂：\"快走！我压制不住...\"
凌渊的剑与影子缠斗，每一次碰撞都激起时空涟漪。当他终于抓住断剑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强行灌入：
黑袍首领摘下青铜面具，那张与战神一模一样的脸上布满咒文；风灵谷地底埋着刻满弑神符文的石碑；月璃出生时水云宫所有灵泉同时沸腾，宫主从她脐带血中提炼出神性物质...
\"原来我们才是...\"凌渊的瞳孔剧烈收缩。
时空停滞结束的刹那，他引爆传承印记，刺目强光中三人坠入突然出现的空间裂隙。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祭坛上缓缓站起的十二翼神骸，以及黑袍人恭敬跪拜的身影。
当他们在荒漠绿洲醒来时，风逸尘的断臂处长出了暗晶骨刺，月璃的乌发有一半变成雪白。凌渊的佩剑彻底碎裂，但掌心多了一道与断剑宝石同源的印记。
\"沉星海在主动排斥我们。\"月璃擦拭着出现裂痕的潮汐罗盘，\"但我在时空乱流中捕捉到关键坐标——风灵谷禁地、水云宫祭坛，还有凌渊你获得传承的山谷，在地脉图上连成了弑神之刃的图案。\"
风逸尘突然扯开衣襟，暗红脉络已形成完整的神纹：\"我的血液在渴望前往风灵谷，就像...有什么在那里等待觉醒。\"
凌渊摩挲着新出现的印记，黑袍人最后传来的画面挥之不去：在某个布满水晶棺的密室中，沉睡着十二具与他们容貌相同的躯体。
绿洲的水潭突然沸腾，浮现出星图幻象。三个血红光点正在逼近，与他们身上的能量波动完全一致。更远处，还有九道同样猩红的光柱贯穿天地。
\"猎杀开始了。\"凌渊捏碎掌心的晶簇，看着砂砾在月光下折射出神战残影，\"但究竟谁才是猎物——\"
疾风掠过荒野，带着腐朽神殿的气息。在他们看不见的维度，十二对猩红眼眸同时在夜幕中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