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儿子沈放,自然就承袭了长信侯爵位。
既保住了沈放的一生荣华富贵,也告慰了永宁公主在天之灵, 更安慰了太后。
毕竟永宁公主既是太后的爱女,也是文帝自幼长大的手足,感情深厚。
他一直不怎么理会沈放,任由他自生自灭,对于他一些恶行或者陋习,虽有人向他告状说沈放行为不端,他也并不介意,一笑了之。
没想到沈放今日出手救了扎达,就凭着这份忠诚勇敢,也得表彰一番。
文帝沉吟一下,便道:“司马一职本由平南伯世子范瑞所任,因其涉嫌私藏漠北女子,已被革职,如今职位空缺,便由沈放担任,为朝廷遴选、繁育和训练战马。”
谢长泰脸上掠过一丝失望,自从范瑞被革职后,本来这个职位他一直想安排自己人,只是文帝压着不让。
如今竟然交给沈放?
但他转念一想,给沈放也好过给谢长治或者太子那边的人。
怎么说,他因为范瑞的原因,目前和沈放的关系还可以,这也是一个可以拉拢的对象。
沈放脸上不见得有多欢喜,上前道:“谢主隆恩,沈放必得竭尽全力,做好司马一职。”
文帝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便宣布退朝。
群臣纷纷离开。
沈放迈出宫殿的时候,有大臣走过来,套近乎:“恭喜小侯爷,荣升司马一职。”
虽然司马没有很大的实权,但这是文帝起用沈放的一个信号,自然有人想巴结,搞好关系,毕竟沈放是太后的爱孙,文帝的外甥。
沈放冷冷地白他一眼:“陈大人,做司马就得日日跟马打交道,天天闻着马屎尿臊味,何来的恭喜之说?”
陈大人被揶揄得干笑道:“小侯爷真爱说笑。”
沈放冷哼一声,不理睬他,扬长而去。
旁边的人看见沈放这样桀骜不驯,都说:“这位小侯爷,脾气可大了。”
谢长泰看在眼内,知道沈放特行独立,不服管教,虽然性格让人头痛,却也不担心他倒向谁,便笑着安慰被嘲笑的陈大人:“陈大人,沈放性格如此,你大人有大量,不必跟他计较。”
陈大人道:“呵呵,小侯爷是性情中人,口直心快,下官并无计较之意。倒是王爷,宽厚仁慈,实乃大梁之福啊。”
谢长泰客气道:“陈大人过奖了。本王还有事情,告辞了。”
文帝并不喜欢皇子们跟大臣来往甚密,所以他刻意保持距离。
谢长泰离开后,陈大人与旁边的官员喟叹道:“若是人人都像楚王这般性情温和,只怕事情处理得更顺畅。”
“是,楚王性格温和,晋王礼贤下士,太子......宽厚大度,三位皇子皆是国之栋梁。”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两位大臣的眼神,却颇具深意。
三位皇子都如此优秀,不相上下,只怕朝廷要起风云了。
......
太医院。
扎达和谢长治进来时,太医正在为苏锦处理伤口、上药。
在敷药时,太医提醒道:“苏小姐,这些药敷在皮肤上,会有疼痛感,希望苏小姐忍住。”
苏锦道:“请太医放心。”
太医便用木片,将碗里黑色的药膏,细心地敷在了苏锦的背部。
药膏贴在皮肤的那一刻,苏锦浑身一震,发出一下重重的抽气声,她双手紧紧抓住垂下来的纱幔,纱幔被攥得绷紧,连带着整床纱幔都在颤抖着,可见她的疼痛。
但她没有吭声,咬紧了牙关,细碎的汗珠布满了她的额头。
谢长治看见她的坚毅强忍,心里也是蓦然一动。
他并不觉得苏锦好看,但在这一刻,忽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清秀,她额头上的汗珠,如同清晨荷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他竟然有想替她擦拭的冲动。
太医上完药后,嘱咐她好好卧床休息,大约半个月,伤口便能愈合,然后起身跟谢长治和扎达行个礼。
苏锦仿佛虚脱一般,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她脸色苍白,声音孱弱道:“苏锦行动不便,不能行礼,望晋王恕罪。”
谢长治神色淡淡道:“你如今有伤在身,宜应好好休息,不必多礼。”
扎达却上前两步,弯下腰,满脸关切:“苏小姐,你且休息好,如缺什么尽管开口,本王必定为准备。”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黄色的龙纹玉佩,放在苏锦床头前,说:“你的救命之恩,扎达无以为报,这是本王随身携带的黄龙玉佩,只要你去到漠北,出示它,所有人都会听你指挥。本王愿你一生一世都如天上明月,永远发出美丽光芒,照耀着草原的一切。”
他是游牧民族,性情粗狂,说话直率,爱恨情仇都不会藏在心里。他感激苏锦的救命之恩,直接就把随身携带的象征着权力的玉佩送给苏锦。
苏锦本想拒绝,但侧头看到眼前的这枚玉佩,它不同平常所见的白玉,而是黄色的,上面还有石头的纹路,透明莹润,发出淡淡的黄光,上面雕刻了一条龙,刀工并不如中原般精致,但也栩栩如生。
她心念转动,这可是扎达身份的象征,相当于皇帝的令牌,去到那里,只要出示它,如入无人之境。
她立刻将客气的话收回去,用孱弱的声音道:“苏锦,多谢王子......”
谢长治看得心里不舒服了,扎达一来就送一份大礼,只怕苏锦辉深深感激了,他轻咳一声道:“王子,礼物如此贵重,就这般送出,似乎不妥吧......”
扎达认真说:“我们漠北人,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苏小姐救了本王,就是再世之主,区区玉佩,算得了什么?”
谢长治一时无言,他也上前一步,温柔地看着苏锦,说:“苏小姐,这几日,你且在太医院好好养病,等养好伤了,父皇必定重重有赏。”
苏锦低头道:“臣女不敢妄想赏赐,只求扎达王子平安无事,大梁与漠北不起纷争。”
谢长治眼里光芒闪过,说:“苏小姐,你倒也及时赶到一线天,救下了扎达,还真这么巧啊,你一个相府千金大小姐,挺身而出的勇气真是让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