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天呼出一口气,将门推开,依旧是灰尘四起,他不再多想,抬起脚就准备直接往里走去。
李莲花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感觉到李长天的手依旧在颤抖,他就知道这人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静下来了,李莲花轻声说道:“别怕!我陪你!”
李长天轻轻“嗯”了一声。
踏入屋内,首先入眼的是房间中央摆放的八仙桌,四周配有五张同样材质的圆凳。
李长天看到这张桌子眼眶又红了红,这桌子的摆设果然和飘渺峰内一模一样,世人皆喜成双成对,只有他师父会给桌子配单数的椅子,据说在收养他和姐姐之前,师父房间的桌子只有三张圆凳。
李长天拉着李莲花往内间走,果不其然在内间的床上,他看到了自己多年未见的师父。
“师父!”李长天轻声呼唤到,他上前走了两步,想要伸手去触碰,可最后还是跪在了床前一步远的位置,就这样的看着逍遥子,他师父还是如同初见时一般鹤发童颜的样子。
只听到他轻轻说了句,“是长天来晚了吗?”
李莲花虽早有猜想,他从进门的那一刻,他就确切的知道长天的师父是真的不在了,屋内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
他看着床上双眼闭合,双唇微泯,就这样静静端坐在床中央的男子,这人双手自然的放置在双膝上,掌心朝上,仿佛正在运功,阳光从床边的窗户照在男人的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道金光。
这应当就是传说中的坐化,长天的师父果然是世间难遇的高手,死后居然能靠着生前的修为保持尸身多年不变。
李莲花不再多想,也上前一步,掀开衣袍跪在了李长天的身边,他朝逍遥子磕了三个头,之后便如同那日在李府中一般,就这样静静的陪着他跪着。
李长天看了眼跪在身边的李莲花,不知在想到了什么,拉着李莲花说道:“李莲花,你再给我师父磕六个头,唤我师父一句师父吧!”
李莲花嘴角抽了一下,他还记得听李长天提过,逍遥派拜师都是磕九个头,方为礼成,看来就算是这种时候,这家伙还是没忘了想把他送给他师父当徒弟。
李莲花自是不可能另拜他人为师,但是以他和长天的关系,叫声师父也是应当的,他还是朝逍遥子连磕了九个头,心中将他和李长天的相遇和关系默默向逍遥子一一道来,轻声唤了句“师父!”
李长天满意的点点头,跪了一会便起身了,李莲花也跟着起了身,他看着长天平静的走上前,轻轻触碰了下逍遥子的手,又摸了下逍遥子的鼻息,果然是没有了呼吸,他闭了闭眼,转身走回了外间。
“李莲花,你快过来帮忙!”李长天走回外间朝李莲花喊道。
见李莲花跟了出来,李长天安排道:“快来帮我,把桌子移开!”
李莲花上前和李长天两人一同将八仙桌搬出房间,再将椅子一一搬了出去,将外间空了出来,李长天从空间中取出一个巨大的冰棺,冰棺一拿出来,屋内温度骤降,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之间。
“这是?”李莲花想上前触碰,被李长天抓了手,“别碰!手会冻坏的,这是千年寒玉所致,多年前师父早就为自己准备了棺椁放在我的空间之内。”
“这和你盛放药材的盒子是同一种材质?”李莲花询问道。
李长天点点头,“嗯,那些是这个棺椁的边角料做的,当年师父找到的是一块巨大的寒玉,主要的材质做了棺椁,剩下的就做了各种各样的器皿。”
随即李长天又从空间内取出两双特制的手套,将其中一副递给李莲花,又从空间内取出一个木盆放在地上“你用内力将棺椁打来,再去打点水来。师父平生最喜洁净,我想给师父擦拭一下。”
李长天又走回内间,跪在逍遥子面前磕了三个头,将逍遥子的身体抱起,将其平放在床上,动作轻柔的生怕惊扰到师父。
李莲花先去屋外打水,他们来时看到了一个水井,打满一盆清水后,李莲花将水送到李长天身边,便转身离开了去外间,擦拭身体这种隐蔽的事,他这个外人还是不方便在场,他在外间将棺椁打开,有整理了下,便在外间等待。
李长天仔细的给师父擦拭着身体,每个动作都充满了不舍,接着又为逍遥子换了平日放在他空间内的衣服,整理好逍遥子的遗容,又为逍遥子整理好头发,这才将人抱起,放入冰棺之内。
李长天轻声对李莲花说道:“封棺吧!”
李莲花轻声问道:“可还要再多看一眼?”
李长天轻轻摇了摇头,他红着眼说道:“师父不喜欢扭捏之人,他曾经说过生老病死本就平常,是修行的必经之路。”
李莲花上前将冰棺的盖子盖上,看向李长天:“可要落土为安?”
“不必!”李长天摇摇头,将师父的棺木收到了空间之中,“师父喜洁,不喜欢尘土,之前便交代过,将他埋于天山之巅,冰雪之间。”
李长天又拉着李莲花去将桌椅搬了回来,仿佛要用忙碌填满此时空荡荡的心,将一切复原之后,李长天呆愣的坐在桌前,像是一下子没有方向。
李莲花握住他的手,“长天,像师父这样的的高手,在自己大限之时都会有感应的,你要不去寻寻,说不定他有留下什么信件给你?”
李长天这才回过神来,再次回到内间翻找,果不其然在靠窗书桌上,一本古籍中找到一封泛黄的书信,信封上是熟悉的字迹“徒儿长天亲启”。
他喃喃自语道:“真的有...”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拆开遗书的信封,只见心中写道:“长天!吾这般武艺高强者,早悉三千大千世界之妙,亦有所揣度,知世间非止此一方天地。吾于现世难觅君踪,料想君已赴异世矣。自觉寿数将尽,遂归天山,于此静候。此间石壁所镌武学,乃后日所创,君必已为吾觅得佳徒,望令其勤加修习。吾年逾百三十,已届天命,不知能否候得君归。君勿为吾哀伤,身死自当永眠。若君归,置吾于冰棺,葬于雪山之顶;若未归,吾化尘骸,散于天地之间,亦得清净。逍遥子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