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凡在百运城待了十年。
十年一转而逝。
时间对他来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将日月倒转，季节翻覆。
这些年，他练武，练剑，练枪，什么都练。
然后，终于回到了最初的练拳。
拳出如枪，指如剑，掌如斧，简单粗暴，却又浑然天成。
羽凡站在一片空旷的荒地上，双拳挥动，空气像是被切割成碎片，伴随着低沉的风声。
曾经，所有的招式都在他心中渐渐清晰，任凭他掌控。
十年间，他的拳劲随着岁月的流转，变得更为锐利，精妙。
然而，这些年里，他并未再有过出手。
羽凡的生活，悄然转为平凡。
打铁、修炼、冥思。
他回归了曾经的生活模样，酒肆喝酒，茶馆闲坐，偶尔又乔装换面去街头走一走，看看这座城市的变化。
但名声，始终挂在那里。
自己的打铁铺，凡人不敢上前，修士也不敢上前。
羽凡却乐在其中，仿佛久居尘世，心中早已不再有那些纷争，只有日复一日的安静与自在。
不过，天地间的灵气又变得稀薄了。
十年前那一战过后，四大家族的高手到现在还没恢复实力。
天地的法则已经慢慢开始针对元婴修士了。
羽凡知道，若干年后，十三州将迎来一个新的时代，一个无力回天的末法时代。
只是红尘滚滚，一隅之地还是太小了。
十三州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羽凡就这么离开了百运城。
没有告别，没有预兆。
离去没有惊动普通人，却让四大家族势力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羽凡一人无法成气候，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威慑力。
“总算安静了。”萧家的一位长老看着窗外的夜色，轻声道。
“是啊，再也不必担心他随时出现在门口。”另外一位长老咳嗽一声，点了点头。
虽然羽凡的离去没有直接影响整个局势，但却足以让那股隐形的压力消散。
……
一路东行，羽凡的步伐稳健，似乎已经不再急于赶路。
五十年，足以让一切变得平静如水，亦足以让所有的时间都成为沉淀。
路途上，羽凡经过无数凡人的国家，见过数不清的城池。
他穿行于市集，穿行于荒野，偶尔驻足，听一段琴声，看一回街头艺人表演，偶尔与路人闲聊，顺便用手指掐算几枚银两赚进腰包。
每到一个地方，总会有些收获。
储物戒里也多了几分银两，多了些钱贯。
羽凡看得淡，看得明，天地广阔，任他走到哪里，眼中的世界都保持着最初的清明。
又是五十年，羽凡跨越山河，穿越了无数个无名小镇，也经过了层层叠叠的繁华城池。
东境的边界，依旧没有带来什么新鲜的气息。
眼前是铺满苍穹的草原，地平线远远的望去，便只剩下一片天空和草色。
羽凡驻足在边界的高地，低头看着眼前这片辽阔的荒野，心中却如同打翻的墨汁一般，渐渐模糊了方向。
这片土地，已然没有什么可以让他驻足的理由。
末法时代之前，北境和东境之间就诞生了真正的绝灵之地，这里是一丝灵气也没有。
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这里划下了界限，阻止着所有修士的跨越。
这一道山脉，划分了东方和北方。
羽凡站在山脉之前，目光微微沉吟。“一百年了吗……”
从百运城出发后，这一走，便是百年的时光，仿佛人生只是一场漫长的旅行，走过了四季变迁，却依旧不见尽头。
那是他迄今为止的半生。
“算算时间，差不多还要五十多年，才会到另一个自己从九重天回到十三州的时间。”
羽凡停住脚步，目光凝聚在眼前的山脉之上。
这里，是绝灵之地。
不远处，一座简陋的茶棚引起了羽凡的注意。
他走近时，屋内传来一阵悠扬的茶壶碰撞声，老叟正慢慢拂去茶杯上的浮尘。
羽凡走到茶棚前，放慢步伐，向他打了个招呼。
一番打听过后，这绝灵之地似乎还有一个凡人王朝。
世代在此，因为没有灵气，仙人也不会光顾，凡人的话对王朝也没有什么威胁。
而一旦没有了仙，那么武道自然是会应运而生。
羽凡打算去看看，能收集到一些大宗师或者之上的功法最好，收集不到的话，无所谓，自己传播一点，燃起一点火星吧。
……
进了这方绝灵之地，果然，羽凡能明显感受到，空气中一阵压抑。
不像青州的大乾王朝，那里虽然灵气稀薄，依旧能感受到一些微弱的波动，但这里，连丝毫灵气的痕迹都没有。
在修仙界，就算是凡人无法修炼，仅凭灵气的环境，也能让普通人的寿命延长个十来年。
可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羽凡感觉到的是一种空白。
不过羽凡武道在身，自是不惧。
他微微一笑，脚步坚定，继续向前。
在进入王朝之前，依旧有一处沙漠般的荒地。
黄沙漫天，风声如刀，遮蔽了视线。
羽凡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暗道：“这样的地方，即便是宗师，也不敢轻易横跨吧。”
“难怪这王朝不常有人来到北境，原来是有这道天然屏障。”
这片沙漠地带，若没有十足的实力，恐怕真没人敢贸然踏入。
羽凡微微摇头，轻轻一步踏入那如潮的风沙之中。
风沙扑面而来，却仿佛被什么轻盈的力量消解了。
羽凡并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反倒像是迎着温暖的春风，身体舒畅，毫无阻碍。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羽凡终于是穿过了这地带，见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是一个城池的边缘。
羽凡没有犹豫，走上前去，守城的士兵也是见到有人前来。
“站住，阁下是怎么会从死亡沙漠而来？”两士兵不解，前面的沙漠有多恐怖，他们久居此地，自然知晓。
羽凡上下打量了两位守卫，暗道一声：好啊！
两位看门的守卫竟然有武师的实力，这地方可真是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