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北坊大捷,残元各部四十余万兵马已经彻底被困大同城外无处可逃。”
“号外号外!老帅出征草原,一战定乾坤!北元王庭被灭,兵锋直指瓦剌。草原不日将彻底回归大明怀抱……”
“号外号外!千年世家、圣人后裔竟然是导致朝廷更迭、百姓穷困最大凶手。”
“陛下亲自题诗:铁骨铮铮衍圣公,世修降表劝人忠;欢迎购买大明日报,详细了解千年圣人后裔的龌龊事。”
……
应天城。
今日一早,所有人出门的第一时间耳边便不时能够听到类似这般的童音。
一个个穿着红色马甲,背上印着大明日报的孩童穿梭在各条街巷之中。
但凡听到孩童喊声的人都不由得驻足停留,掏出两个铜板来购买上一份‘大明日报’。
或许是关心北边战事,又或许是好奇孔家到底怎么了。
这些人买下报纸后便仔细阅读起来,渐渐的应天城大街小巷中全都是呆愣愣站在原地的百姓。
半晌之后,这些人或大笑、或愤怒。
一时间应天城喧嚣无比,其中还有不少人自发朝着皇城门口聚集而去。
一些没有买到报纸或者不认识字的百姓还在疑惑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可找人打听之后也全都是怒不可遏地朝着皇城汇聚而去。
至辰时三刻,皇城四门已被人潮堵得水泄不通。扛着扁担的脚夫、挎着菜篮的妇人、青衫纶巾的秀才,万千手臂如林高举着报纸,声浪震得承天门铜钉簌簌作响:“严惩国贼!还我青天!“几个太学生扯裂儒衫露出胸膛,用朱砂在脊背血书“诛伪圣“三字,引得围观百姓轰然叫好。
不过短短半天时间,原本超然物外享受天下香火供奉的孔家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京中儒家官员见到这一幕都纷纷紧闭府门,生怕殃及池鱼。
他们不是不想维护自己的信仰了,只是他们明白什么叫做形势比人强。
如今的舆论彻底倒向了朱权,谁若敢站出来替孔家说话,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彻底被愤怒的百姓活活撕碎。
民意,这就是李世民说出那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根本体现。
在这一刻,天天口中喊着以民为本的儒家之人似乎彻底成了缩头乌龟,不知道多少人关起门来骂愚民、贱民。
但他们也就只敢在家里骂骂,就连家门都不敢踏出半步。
就在百姓们发泄着千年来积压怒气时。
曲阜孔府九进院落里,百年银杏簌簌落着黄叶。
“住手,所有人立刻给本公住手!圣人门庭所在,尔等安敢行此等屠戮之举,你们要造反吗?”
声音中气十足,但却是来自一个被人搀扶而出的老者。
老者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身体颤抖的四肢都有些不太协调,怕不是身边人搀扶早就瘫软在地上了。
但身上却还是有着一股子气势,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虎死威犹在吧。
“孔讷?”
冯胜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被搀扶的老者。
“冯...冯宗异!尔等武夫安敢带兵屠戮圣人门庭,你可知这是何罪?”
孔讷老目中全是愤怒,死死盯着冯胜质问道。
迎着那双几欲喷火的眼睛,冯胜却是笑了。
没错,就是笑了。
而且还是非常灿烂的那种,似乎是在嘲讽、又似带着几分怜悯。
“孔讷,你还是别装了。你们孔家做了什么难道心里就一点数没有吗?为了一己之私破坏朝廷百年国策,千年以来凌驾皇权之外,打着圣人旗号盘剥百姓、出卖民族、国家。
你们做过的恶,现在是该报应的时候了。”
孔讷身体一颤,顿时面如死灰。
不过毕竟是自认圣人后裔,更是朝廷亲封的衍圣公,孔讷还是勉强让自己撑住了架子。
轻哼道:“哼!吾之一脉千年来为华夏付出多少,又为天下培养多少文人士子,大明建国后先帝更是亲临孔庙祭拜先祖。
怎么先帝才刚宾天,你们就迫不及待要对衍圣公一脉动手了吗?
你们难道就不怕天下百姓群起而攻之,瞬息间让朱明皇室土崩瓦解吗?”
“呵呵!老东西,你的废话还真多。”纪纲那张扑克脸上满是诡谲又变态的笑容,轻声嗤笑。
那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孔讷,更是犹如在看死人。
“你…竖子,匹夫。”
孔讷骂了一句,却是再次将目光转向冯胜。
“冯宗异!这是谁的意思,是你还是那位儿皇帝?”
啪~
声音刚落,一记耳光就狠狠抽在孔讷光滑的老脸之上。
纪纲扑克脸上满是阴鸷,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杀意,死死盯着孔讷一字一顿道:“老东西!若是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敢轻慢陛下的任何一个字,定叫你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孔讷身边之人大怒,纷纷朝着纪纲投来愤怒的眼神。
只可惜他们也就敢用眼神罢了,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让这些家伙哪怕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孔讷!不要再试图挣扎了,儒家虽是孔圣创立,可儒家并不是你一家之道统。”
“千年来你们以孔圣后裔的名义超然物外,做过多少对不起百姓和民族的事情,你自己心中应该最是有数。”
“更何况如今恐怕你们做过的那些龌龊事情早就已经公布天下了,你觉得还会有人敢站出来替你们说话吗?信不信只要本帅带着你们踏出孔府,便会有无数曾经被你们欺负过的百姓红着眼睛要冲上来活生生将你们撕碎吞下去?”
“如今你和孔家没有别的什么选择,最好的办法就是交出孔家的一切,认罪伏法。否则你们整个孔家的死相将会很凄惨……”
冯胜淡淡摇头,声音更是带着几丝不屑和怜悯。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此时百姓对孔家的愤怒已然到了顶点,但凡有孔家之人敢出现下场绝对会凄惨无比。
或许将孔家一切交给朝廷,然后认罪伏法才是他们最好的解脱方式。
否则暴怒的百姓可是真会吃人的。
一时间,孔府上下一片寂然。
呼吸声都在这一刻完全停滞,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孔讷这位当代衍圣公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