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新来的那几个!”
沈攸正与祁言低声商议接下来的安排,院门突然被人粗暴地推开,几名天玄宗弟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他们的目光在院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沈攸和祁言身上,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烦。
祁言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目光如冰刃般扫过那几人。
他侧头看了一眼蔺之,见蔺之同样面色不善,便沉声问道:“几位师兄,可是有事?”
那几名弟子看到祁言的容貌,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他们早就听说这几人是通过宋家的关系进来的,心中自然多了几分不屑。
在天玄宗,无论你在外面有多大的本事,进了宗门就得守宗门的规矩,而这几人,显然不在他们眼中。
为首的那名弟子抬了抬下巴,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这几日宗门在招新,住所不够了。我们打算安排一些人住进你们这院子,反正你们这儿也没几个人,空着也是浪费。”
他说完,目光在院内扫视了一圈,看到沈攸等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整理好的院子,故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还能再住些人进来。”
祁言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再住些人进来是什么意思?这院子是我们几人居住的地方,为何要让他人入住?”
那名弟子被祁言的气势震得一愣,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宗门资源有限,你们既然是走后门进来的,就该识相点,别给宗门添麻烦!”
沈攸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这几名弟子的态度显然是在故意刁难,甚至带着几分羞辱的意味。她看了一眼祁言,见他神色冷峻,显然也在压抑着情绪。
就在这时,旁边一名弟子悄悄拉了拉为首那人的衣袖,低声说道:“师兄,这几人毕竟是宋家送来的,咱们还是别太过分了。”
那名弟子闻言,冷哼一声,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行了,就这么定了。过几日会有人搬进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那几名弟子转身离开,只留下沈攸等人站在院中,气氛凝重。
等到那几人走远,先前那名替他们说话的弟子却留了下来。
他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才低声对祁言说道:
“你们别太在意,他们就是这副德行,这次安排进来的,都是些来接受考核的弟子,住不了多久的,你们暂且忍忍,等考核结束,他们自然会搬走。”
祁言看了那弟子一眼,点了点头,“多谢提醒。”
那弟子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我也是承过宋家的恩,才多嘴一句。你们自己小心些,别跟他们起冲突。”
说完,那弟子也匆匆离开,留下沈攸等人站在院中,面面相觑。
沈攸走到祁言身边,低声说道:“看来,我们在这天玄宗的日子不会太轻松。”
祁言点了点头,目光深邃:“天玄宗规矩森严,我们初来乍到,确实不宜与他们起冲突。不过,若是他们欺人太甚,我们也不必一味忍让。”
蔺之站在一旁,冷冷开口:“若是他们敢来,我不介意教教他们什么叫规矩。”
沈攸闻言,扭头看向他,说道:“还是稳妥点为好,若不是不然,还是不要和他们正面对上。”
祁言看了蔺之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
“蔺之,别冲动。我们此行的目的还未达成,不能因小失大。”
蔺之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但眼中的冷意却未散去。
沈攸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院中的一角。
她知道,天玄宗并非善地,而他们几人的身份和目的也注定不会一帆风顺,然而,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沈攸低声问道。
祁言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先静观其变。若是他们真的安排人住进来,我们再想办法应对,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尽快联系到师尊他们。”
——
宋鹤眠独自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山道上,脚下碾过几片枯黄的落叶。
他抬头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孤峰,那里隐约可见雕梁画栋的楼阁——正是天玄宗内门弟子的居所。
低头看看自己袖口沾染的尘灰,他嗤笑一声,抬脚将石子踢入山涧。
他终究是宋家的少爷,被安排在这等偏僻角落,心中自是憋着股郁气。
晨起时看到祁言与沈攸在廊下低语,更觉心头烦闷,索性早早出了门。
此刻暮色渐沉,他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腰间玉佩随着脚步轻轻摇晃,在夕阳下泛起温润的光。
“宋师兄!“忽然有人唤他。
奇了怪,这里怎么会有人这么叫他。
转头望去,是个身着靛蓝弟子服的少年,正抱着几卷竹简匆匆跑来。
宋鹤眠眯起眼辨认片刻,想起这是前年在宋家丹会上见过的王家幺子。
“听闻你被宋前辈送来修行?“少年额角渗着细汗,
“怎的住到西厨院去了?那可是连外门弟子都不愿去的腌臜地方。“
宋鹤眠折扇“唰“地展开,掩住眼底阴霾:
“我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
扇面上泼墨山水随动作轻颤,“不过说到住处......“
他忽然压低声音,扇骨在掌心轻敲两下,“听说云栖所还有几处空着的洞府?“
少年脸色骤变,左右张望后扯着他躲到古松后:
“师兄慎言!那都是给亲传弟子预备的。不过...“
他眼珠转了转,“若能在考核中崭露头角,倒也不是全无可能。“
山风掠过松针,将细碎的光斑洒在宋鹤眠肩头。
宋鹤眠望着远处霞光中的云海,忽然想起昨夜在破旧厢房中,沈攸擦拭木窗时被碎屑划伤的手指。
那抹殷红在月光下格外刺目,偏生那人还笑着说无妨。
宋鹤眠一贯扬起的唇角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