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果断,这知府大人,也是个狠人!’
林回心中暗叹。
他看了眼钱得春的尸首,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钱家父子作恶多端,罪有应得,怨不得任何人。
若不是陛下关注东岗县张晓艳的案子,恐怕也不会有秦游泰被罢免的后续。
若非如此,想要对付钱得春,难度绝非小可。
“钱得春罪有应得,宋知府,干得不错!”
龙卫都指挥使严桑武微微颔首,对宋孜理的表现表示认可。
呼~
宋孜理长舒一口气,拱手道:“下官只是秉公处理,钱得春犯下诸多罪行,死不足惜。钱府这些年的违法所得,下官也会调查取证清楚,归还于民!”
“善!”严桑武点头道。
林回看向宋孜理,对其印象有所改观。
不管他过去做了什么,只要从今往后心系黎民百姓,那便是一个好官。
咕咚!
钟夫子瞥了眼钱得春的尸首,咽了下口水,看向宋孜理道:“宋大人,今日钟某也把话说清楚了,朱资翔从今往后不再是君子书院弟子,他的事与书院无关,更与本夫子无关!”
他拱手行礼,准备告辞离开。
这趟浑水他不想再趟,稍有不慎,恐怕会把自己也拖下水。
宋孜理看了眼严桑武,见他似乎对此事并不关心,心中稍安。
然而,让他疑惑的是,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为何也来到县衙。
难道是为了庇护林回而来?
这世道真是变了啊!
若是以前衙门胆敢插手读书人的事,恐怕早就被书院的读书人推平了。
宋孜理整理好思绪,一拍惊堂木,看向林回道:“林回,钱得春已然伏法,你对本官处理的结果可还满意?”
林回抱拳道:“知府大人为民除害,学生非常满意!”
“好!”
宋孜理点头道:“那此案便了结了,若无异议,退堂!”
啪!
惊堂木一拍,宣告退堂。
宋孜理长舒一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偷瞄了眼严桑武,发现龙卫都指挥使站起身,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慢着!”
突然,林回的声音在衙堂中响起。
宋孜理一个趔趄,官帽都差点抖歪了。
唰!
他扭头看向林回,见其神色凝重,心中大呼不妙!
恩?
严桑武刚准备离开,听到林回的话后,脚步一顿,重新坐了下来,目光平静地落在林回身上,似乎想知道他还有什么冤情。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君子书院注定要背负一次骂名……’
何君苹心中低叹。
“林回,你还有何事?”宋孜理正色道。
“学生有一事,想借此机会询问钟夫子。”
林回本可以不插手此事,何君苹自会处理。
但是……
他意难平!
那些民夫匠人向他磕头求饶,甚至不惜不要工钱。
那是他们的血汗钱!
是他们的命钱!
凭什么克扣?甚至还被书院的学士打伤!
带头干这种事的人,与强盗土匪有何区别?
更让林回心痛的是……
这些民夫匠人建造的那栋院子,正是何君苹为他而修建的。
他岂能坐视不管?
“问钟某?”
钟夫子愣了一下,上下打量林回,发现自己与他并不熟悉。
唯一知道的是,他曾向钱得春承诺,三天内会将林回绑到钱府。
“行,你问!”钟夫子点头道。
林回直截了当:“君子书院新建的院子,是不是钟夫子监工的?”
“哦?”
钟夫子起初有些疑惑,但想到林回是跟院长一起来的,顿时明白了什么,点头道:“没错,是老夫监工的,有什么问题吗?”
“敢问钟夫子,那些匠人的工钱,可曾支付?”林正义正言辞。
嗡!
钟夫子脑海中一片空白,心神骇然。
这小子怎么知道工钱的事?
难道那些民夫匠人直接告到院长那里去了?
‘不对,那些贱民连院长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告到院长那里?’
钟夫子心思电转,随即冷笑一声:“你是歌州书院的学士吧?”
“什么时候,歌州书院已经管到我君子书院头上了?”
说着,他看向何君苹,拱手道:“院长,这林回是怎么回事?”
何君苹淡淡道:“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
“呵~”
钟夫子苦涩一笑:“我能清楚什么?工钱的事,当然是结算了,难不成我留着这些银子过年?”
龙卫都指挥使严桑武嗤笑出声,眼中带着几分嘲弄。
堂堂书院夫子,工部大臣的儿子,贪财也就算了,居然连工匠的工钱都贪。
好!
真是好极了!
钟夫子瞥了眼严桑武,心神微颤,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冷笑道:“你笑什么?”
严桑武淡淡道:“笑你不知死活。”
“既然钟夫子说工钱已经结算,那我倒要问问,为何那些民夫匠人称,君子书院并未结算工钱,甚至还打伤了匠人?”
林回盯着钟夫子,语气冰冷:“可有此事?”
“胡说!”
钟夫子脸色涨红,怒道:“那都是诬蔑!本夫子行事光明磊落,从未干过这种事!”
“你让那些民夫匠人来对峙,看他们敢不敢!”
钟夫子怒不可遏。
他没想到那些民夫匠人竟敢将此事告诉林回。
可笑!
他们不会以为,区区一个歌州书院学士,能扳倒他?
他父亲是朝廷工部大臣!
再说,林回有什么资格质问他?
“好!既然钟夫子如此说,那便请那些民夫匠人上堂对质!”
林回语气坚定,目光毫不退让。
一时间,衙堂内的气氛剑拔弩张。